她的身体直挺挺的站着,脖梗处的断面隐藏在长袍的阴影里,连血液都没有流出半点。兄长大人将她的头颅举高,让她的眼睛和自己对视。
他的动作过于快速了,就算是造成了这致命的伤口后,少女的眼眸也依旧闪烁着光彩,温温柔柔的,好像是还活着一样。
他看着她,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把原先这么珍爱的妹妹给杀死了的样子。但也许魔王都是这种天生冷血的怪物。
他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
“.…..!”
冥界的青年睁大双眼。
少女微笑了。
白玉一样无瑕的少年手中捧着同样美丽的少女头颅,她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眼睛也仿佛还活着一样,脖颈处的断面没有流出任何的鲜血我。不远处的身体直挺挺的站着。
这是无比诡异的一幕,如果把这一幕拍成海报放在电影院门口,说是恐怖电影,会有人去看的。
如果说那个微笑只是青年的错觉,或者是人体某些神秘的死后生理反应的话,那么她接下来的举动就能够打消了一切科学观念。
不,就算是魔法都没这么离谱的。
少女说话了。
她现在还保留着的结构显然不包括声带,但她说话的声音和先前没有任何的区别,依旧是甜美的,宛如薄冰沙在舌尖融化一样甜美的声音。
“我刚刚算不算死了?”
你也知道啊。青年想。
“如果不算的话,我就要把你再杀许多遍了。”她的‘兄长大人’说。
“啊,那还是不用了,头被砍下来还是有点痛的。”
她礼貌地说,身体自动走过来,真不知道连头都没有,她的身体是怎么看路的。
裹着黑色长袍的娇小身体走到他面前,两只手向前伸,从兄长的手上接过了那颗头颅,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夸张,没任何处理,就这么放上去,就像是在安放一个机械装置一样。
放上去之后,还扭动了一下保证契合,又摇摇头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她做这个动作时,青年无比害怕刚刚安上去的,还带着明显伤口的头会从脖子上掉下去),但是的确没问题。
她脖颈处的伤口被长袍的阴影包裹起来,阴影消散时,伤口也跟着消失无踪了,肌肤光洁如初,就好像没有受过半点伤一样。
“唉呀,我毕竟是神明(偶像)嘛。”少女笑嘻嘻地解释着。
“还是原先的血肉之躯的话,虽然结实,但也会流血生病什么的。可现在…”
“神庙里的雕像就算再怎么砸也不会死,就算变成粉末了修复后又和原来一模一样,我现在也是这个原理。”
“借用着大家对我的信仰确认自己的存在模板,然后聚集成一个投影,想要多少力量就朝我的信徒们借多少信仰,坏了就再造,差不多就是这个东西。”
她说着,视线自然而然地投向某处。
隔着一层观察用的水幕,青年和那双眼眸对视了。
奇怪的是,就算是现在她脱下了兜帽,青年依旧无法看清楚她的模样。他所知道的就只是少女有一双无比美丽的,仿佛人类毁灭后的第一个白天。从云雾间显露出的曙光一样美丽的眼眸而已。
“然后,有这世界上的某个人一直看着我,我才能够这么方便的复活呢。”
兄长的视线也和她投向了同一个方向,和他注视着少女时温和又夹杂着威严的目光不同,他看向青年时,青年即便是隔着一层水幕,也忍不住往后坐到了地上,觉得自己已经因为那一次对视而死去了一次。
“你有个不错的臣属。”
和那仿佛万物终结的目光不同,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温和。
也许他只在面对少女时,才会摆出这副温和的姿态吧。
说着,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这种动作不太像是哥哥对妹妹做的,倒有点像人类抚弄小动物。而少女也诶嘿嘿的笑了起来。
她的嘴角呈现出柔软的弧度,明明已经死掉了一次,或者说正因如此,她却好像褪去了先前战斗时的锐气,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
…虽然不管是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个普普通通的少女,都不可能在头掉下去后又普普通通的凶手说话就是了。
“作为余兴节目已经是很不错了。也见证了吾妹的进步。”他说着,屈起一根手指压在她的嘴唇上。
那正是他先前因为击打冥界而受伤的位置。此时伤口已经痊愈了,但总比其他的部位要敏感一些,少女的嘴唇缝隙间溢出温暖的呼吸,茫然温顺的看着他,少年莫名的觉得有些痒,就又收回了手。
“我很高兴。”他难得坦诚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月亮升上来,月光不知为何带有一丝血色,照射在少年的脸上,使他多出一种说不出的危险的艳丽。
他真的非常美丽。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结爱。
“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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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明身体已经完好无损,可她捂着心口,感觉又是一阵疼痛传遍全身。
轻微的,莫名其妙的,让人有些开心的疼痛。伴随着兄长大人的话语在她身上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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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爱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而青年的战斗则远远没有。
对他来说,最危险的绝对不是结爱和那个美少年进行战斗时。当然,那时也很危险,一不小心整个世界都会毁灭,但正因如此反而会觉得无所谓。
如果你对一个人说‘你明天就要死’,这个人会感到恐惧。但如果你对他说‘世界明天就会毁灭’,他就会回答你‘那又怎样’。十亿个人的不幸比一个人的不幸大多了,但对于其中的个体来说也就这样,受苦时有人陪着你就会感觉没什么。
但现在不是这样的,现在他得单独面对她了,面对死亡。
少女拉开一个拉链,从中走进冥界,准确来说是漂浮进冥界。
她的脚就算是战况最激烈的时候,也从不曾实打实的踩踏过地面。如果说人类最大的向往就是天空,那么这个少女与天空的接触次数肯定已经到了她会产生厌烦的程度了。
也许她会期盼着有某个人把她击落到大地上呢。青年想。
他或多或少有些在意的看了一下她的脖颈处,原先断掉的地方,想看看那里是否真的已经完好无损,然而他的目光只是落在黑袍处延伸的阴影而已。他的视线无法穿透阴影。
少女又重新戴上了兜帽,不要说他现在这个普通人类的因为总是盯着电脑屏幕而有点近视的眼睛了,就算是原先的宝石级魔眼还在的时候也无法看透她兜帽中的黑暗,他怀疑就算是最上位的虹级魔眼也是做不到的,要做到这一点,也许只有神代的那些怪物才行了。
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是从她头部的朝向来看,应该是在看着他这一边。
“.…..”
察觉到这一点后,青年紧张的握紧了手。
他的手背上的血管因为用力而鼓起,除此以外一片光洁白皙。
一天之前那里有着三条令咒,现在一条都不剩了。
令咒不仅仅是代表着对从者的一次绝对指挥权,更代表着作为御主的资格,三条令咒全部消失时,御主对于从者就不再具有任何的控制能力了,以前虽然少女完全不会从他那里吸取魔力,但是他好歹还能感觉到自己和她之间有一条供魔通道在。
但现在这一条通道已经断绝了。
他和她再没有半点的联系。
就算现在青年站在另外一个敌对的圣杯战争参赛者面前,他也不会杀死青年,因为青年已经完全丧失资格,从这个圣杯战争中退出了。
可他现在依旧身处冥界,身处这个已经不是他的从者的无比危险的少女的面前——就算是之前他的三道令咒还在的时候,少女要杀掉他都没有半点的犹豫呢!
青年人的目光无法穿透兜帽的黑暗,而少女的视线则毫无阻碍地落到了他的脸上。
她的视线毫无温度,也不带任何的情感,像是高高在上的法官一样审判着他的罪恶。
“你的三条令咒都用完了。”
她一开口就是他最害怕的事。
结合先前的情况,这简直就像是在对他说,“你已经没有用了”一样
不管怎么说,就算要死,他也要挣扎到最后。青年下定了决心,就松开了紧握着的手,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第一道是因为你要活下去。”她说。
准确来说当时的说法是‘我以令咒的名义请求你,停下来,并且听我说话!’,但本质上是一样的。
他点了点头。
“第二道是为了让我从战场上回来。”
“你算是救了我吗?如果换做另一个人应该会这么说吧,但我不承认这一点,你最好也不要这么想才行。”
这可真是无比忘恩负义的话语,如果换一个人一定会这么吐槽。但现在,青年也依旧顺从的点了点头,表示承认她的说法。
“第三道令咒…”
这回换做少女收紧了一下她的拳头,他看到她宽大的袖口中露出的指尖微微蜷起,然后又松开,她的指尖垂落时像是从袖中露出的10把小小的银刀。
这小小的银刀轻轻地划破了空气。
她的声音不像是声波透过空气传入他耳中的,更像是通过某种意念直接作用在她的灵魂上,因此也听得无比清晰。
“你在刚刚用了第三道令咒。”
“是为了让我继续战斗下去。”少女说。
青年点了点头。
“为什么?”
从问题中看不出她的情感偏向,不管说是开心还是说不开心都可以解释的通,就算现在看得到她兜帽下的容颜,想必也只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美丽的脸吧,从中看不出情感的痕迹。
青年决定说实话,他认为此时只有说出实话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因为我要赢。”
“要赢吗?”
“对。不仅仅是那次战斗,我要赢得这场圣杯战争,实现我的愿望。”
“为了这个我什么都做,所以我得让你活下去。”
“.…..”
尽管只有一瞬间,少女兜帽下的面容微微颤抖了一下,青年认为她笑了。
“很不错啊。”她说。
“以前我在面对还不是兄长大人的兄长大人时,也说过差不多的话呢。”
“有多想赢?”
虽然说着温柔的类似于怀念的话语,但她的视线却没有一丝温度,危险的在他身上徘徊了一阵。
“打个比方,如果我现在打断你的双腿…?”
“爬着我也要去找到下一个能够用的棋子。”
“双手也跟着打断?”
“手断了用不了魔术的话就用嘴叼着笔在地上画一个魔法阵,制造一个能够寄托自己信念的魔偶。”
“那连灵魂都给你拘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