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留宿(下)

水长乐拍拍李密肩膀:“你压力太大了,多喝热水。”

李密:……

==

三人回到宿舍。

其余人早已安分守己地坐在桌边,每人跟前都摆着一叠书。无论灵魂是否飘到外太空,□□都坚定地走好学不倦路线。

推门而入的三人:……

水长乐:芒安石的震慑力真可怕。

李密: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407!

芒安石轻飘飘道:“读书这事,效率比时长重要,专心比做戏重要,用心读了多少书,都体现在你们的考卷上。”

言下之意,真这么刻苦,考那么点分数,那就是智商问题。

水长乐递过吹风机给芒安石:“加快动作,快熄灯了,非周末十一点断电。”

“好。”芒安石很是乖巧听话的模样。

一旁的李密瞳孔震动——水长乐竟然敢催促芒阎王说“加快动作!”

这是什么概念?

这就跟国旗下讲话抢过阮主任的话筒,宣布“作为朝凤人必须早恋!”一样劲爆。

李密看水长乐瞬间肃然起敬。

水长乐也注意到李密奇怪的表情,没搭理,找瘦子借了吹风机吹头发。

男人吹头发和女人不同。

女人吹头发需要先分区再梳开、抹护法精油、热吹冷吹再定型。男人就简单多了,胡乱一通狂怼,不讲究的甚至可以不用镜子和梳子,闭眼盲吹。

或许是瘦子的吹风机功率大,或许是水长乐吹头发不讲究,在熄灯前最后一刻,水长乐吹好头发,而芒安石的发梢仍旧湿润。

水长乐打开手机手电筒,走到芒安石身边,伸出手,摸了一把对方头发,果然湿漉漉的。

宿舍其他人借着微光,看到了这“温情脉脉”的一幕,嘴巴大得能装下一颗鸡蛋。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抚摸芒阎王的狗头!

水长乐:“头发没干睡觉会偏头痛,你底子本就差,要不去楼管阿姨那借下电?”

芒安石摇头,将吹风机的电线收纳好:“不用,我没有早睡的习惯,出去吹吹风,自然干就好。”

话到这份上,水长乐也不勉强。他倒是有早睡的习惯,不过自己现在毕竟是“主人”,哪有放客人自己吹风,自己呼呼大睡的道理。

水长乐从保温壶倒了两杯热水:“走吧,楼道那风大。”

==

楼道的走廊,公共浴室和开水房的间隔处,很体贴地摆着几张椅子。

芒安石和水长乐并肩而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没有说话。

这个位置绝佳,可以看清大半个校园。平日喧闹的操场空无一人,宽广的草坪与寂寥的星光遥遥相望。

长岭楼也是静悄悄的,足见楼管阿姨的威严。

水长乐鲜少见到如此安静的校园。

他没有过中学住宿的经历,而大学校园,即便半夜一两点,也还会有醉酒的同学,谈情说爱的情侣。

“好黑啊。”芒安石忽然道。

“可能这几天没太阳。”

校园十一点熄灯,但往常时候,操场草坪的太阳能灯会通宵达旦工作。连着几天阴雨天,其蓄能不足罢工了。

水长乐上一次看到如此黑漆漆的校园,还是刚入大学校园时,校学生会号召举行“节约用电,保护地球,关灯一小时”行动。

那时候学生们都很积极,一群白天在亮宿舍也要开灯,晚上通宵达旦玩网游的人,只因关了一小时灯,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拯救了世界。

青春真是幼稚又可笑。

想到这,水长乐忍不住笑出声。

芒安石好奇地侧头:“笑什么?”

水长乐:“没,夜深人静的,倒有点怀念李密的鬼故事了。”

芒安石“呵”了声:“鬼能有什么好故事?”

“也不一定啊,比如人鬼情未了之类。”

芒安石:“做人的时候都没法理清楚的感情,还要等到做鬼的时候纠缠不清?纯属大脑没有发育完全。”

水长乐抿了抿唇,虽然芒安石的观点某种程度和他契合,但想到《一品捉鬼师》里的他们,猛地有点心酸。

“我听过一个挺温情的故事。”水长乐自顾开始讲起《一品捉鬼师》。

“……在捉鬼师生命的最后,他回到他和小鬼离别的春城。

同样的酒店,同样的房间。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

恍恍惚惚中,他又看到了那个讨厌鬼。

他对他说:干杯。

可惜到最后,酒杯滑落,他还是没等来讨厌鬼和他碰杯。”

水长乐说罢,也不知自己在期许什么,盯着芒安石。

芒安石能感受到那炙热又怪异的视线,不敢与其对视。

水长乐不死心:“你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芒安石沉默一会:“我终于能理解,你理科那么好,为何选择文科班了。情感太充沛,过度沉溺于幻想世界,是病。”

水长乐:……

水长乐忽然感觉喉间几许酸涩,明明知道按照芒安石的情况,他不会知晓以前世界发生的事情,可这种隔阂所带来的无力感,却是实实在在。

许久的沉默。

芒安石偷偷瞟了眼,见水长乐神色不悦地盯着远方发呆,心中也生了几分郁闷。

这人对着美女,什么白冰冰,顾惜蕾,都是和颜悦色,自己不过调侃一句,对方就垮脸了。

真小气!

最终,还是水长乐先开口打破沉默:“故事就是故事,故事里的欢乐悲喜、死生别离都只是演绎,出了故事还当真,确实是挺蠢的。头发干了吗?还是早点休息吧。”

水长乐说罢,起身,没有等芒安石,自顾朝宿舍走去。

芒安石看着对方的背影。

走道没有灯,昏暗的光线,让一切变成一部压抑的黑白电影。

他忽然觉得,那个聪明又多情的人特别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