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顾老师,那康德是谁?”
顾惜蕾:???
顾惜蕾被学生问得猝不及防。她想强调,这道题是要分析其中哲学理论,至于题干说这是康德的名言,不重要,康德是谁,更不重要。
可看到男生求知的眼神,她又说不出口“我他/妈哪里知道这是谁?要不把这句话改成是我说的?”
连上课笔记都懒得做的男生,也并未有过于延展的求知欲,纯粹是想找个理由吸引女老师注意。
于是,“布袋里塞稻杆”的草包女老师和“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男学生,成功让课堂寂静了两分钟。
水长乐看不下去,主动解围。
“康德你都不知道,老师,我来说。”水长乐假装一个积极与老师互动的男生。
顾惜蕾向自己的竞争对手投来感激的目光。“嗯,长乐,你来解释一下。”
“康德,德国著名的哲学家,将培根的经验主义和笛卡尔的理性主义进行调和,创造了德国唯心主义和康德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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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铃响。
学生们从教室鱼贯而出。
“长乐,先回宿舍还是直接去食堂?”水长乐同床的下铺问道。
水长乐所替换的角色武景舟是住校生,宿舍一共六个人,四个同班,两个隔壁班。水长乐住上铺,下铺是同班的李密,一个留着小平头,爱讲冷笑话和鬼故事的尖子生。
水长乐正想说先去食堂,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喊他道:“长乐,顾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
顾老师,自然只能是政治老师顾惜蕾了。
“那你们先去食堂吧,不用等我。”水长乐道,他很清楚,顾惜蕾找自己,自然不是什么课后辅导或师生情谊联络。
水长乐来到熟悉的教师办公室。
“长乐呀。”班主任赵启明看到水长乐,热情招呼,一笑起来,本就憨厚的五官,更透出一股质朴的热情。“听顾老师说,你要当政治课代表?”
水长乐挑眉,看向顾惜蕾。顾惜蕾借着手中教案的遮挡,朝水长乐“暗送秋波”。
水长乐无奈,只得道:“嗯,是的,最近对政治很感兴趣,感谢顾老师给我机会。”
赵启明抚掌,一脸欣慰道:“当课代表好呀,长乐一直以来学习都好,就是融入班集体不够积极,当课代表是一次很好的契机……”
赵启明滔滔不绝,水长乐学生时代也尊师重教,没表现得不耐烦,任凭对方长篇大论。
办公室门再度打开,身材修长,一身简约装扮也如入T台的青年迈步而入,在看到座位旁边的水长乐时,愣住。
“芒老师,长乐这学期主动提出当政治课代表了呢。”赵启明神采飞扬,一副让桀骜羔羊迷途知返,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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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安石的视线穿过银丝眼镜,在水长乐脸上停留了两秒,“嗯”了一声,坐回座位,好似忙碌的翻阅起桌上的教案书籍。
水长乐心下叹气。
好像每次在神域世界遇到芒安石,无论对方是何身份,一开始总是难以接近。
水长乐本欲说两句客套话,拉近下距离,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罢了,时间还长,倒也不用操之过急。
况且如今知晓对方是真实存在的,他也不知自己行为举止上是否要注意分寸。
顾惜蕾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提起包:“我请我的课代表吃个简餐。”
赵启明连连感叹:“难怪顾老师受学生喜欢。”
顾惜蕾:“下次我也请赵老师吃饭。”
“去吧去吧。”
等到水长乐和顾惜蕾离开办公室,芒安石才停下手中假装忙碌的动作。
“顾老师和水……这个学生,关系很好吗?”芒安石问坐在对面的班主任。
赵启明正在查看新学期课表,看能否瓜分掉体育课,听到芒安石发问,头也没抬:“顾老师说,长乐和他很投缘,上政治课也积极热情。”
芒安石没再发问,埋头继续备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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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校园总是一天最为热闹的时候。
霞光漫天,篮球场上的男生们尽情地散发着荷尔蒙,争抢到激烈处,一个个面红耳赤,一时也不知是天更红,还是脸更红。
芒安石在学校的员工餐厅简单吃了份晚餐,正打算回家,途经停车场时,看到了教学楼后的凤凰木林。
九月,凤凰花已凋零大半,满地红艳的落花缀满碎石路。
见景生情,有人看到凄美,有人看到别离,有人看到浪漫,而芒安石只看到,一言难尽。
最新栽的那棵矮凤凰木下,水长乐和顾惜蕾并排坐在长木椅上,身旁放置着饮料、三明治和小零食。
两人谈笑风生,仿若一对在野餐的恋爱男女。
满地落红和俊男靓女,远远望去,赏心悦目,谁看了不感叹一句神仙眷侣。
但眷侣若是师生,还是女老师和男高中生,那可万万不行。
芒安石不知自己是出于正义感,还是心底道不明的情绪,就静静站在车旁,看着两人相谈甚欢,一直到半小时后,两人收拾好长椅上的垃圾,同行离开。
等到两人背影消失在夜幕中,芒安石才按下车钥匙,手刚放到车门,不知为何,又缩了回来,关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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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凤中学的晚自习时间是十九点。
热衷学习的学生吃完食堂便会回教室刷题,学习态度散漫的学生要么姗姗来迟,要么在座位上闲聊半小时,等巡晚自习的老师出没才会安分。
芒安石走到九班后门时,晚自习的铃声恰好响起。九班的调皮蛋们无动于衷,追逐嬉闹的、联网斗地主的、分享小零食的,各自忙碌着。
芒安石站在后门,视线落在了十分醒目的空座位上。
水长乐的同桌一直空缺,此刻水长乐的座位也空荡荡的,就像人海中忽然出现一座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