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么的渺小,他的朋友,心上人,他都护不住。
之后的十年,他四处奔走,想尽办法找证据。
可他能力有限,他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在一个雨夜,他的弟弟在府外百米的地方遇袭,断了腿。
他当时便明白这是那些人给他的警告,若他再查下去,恐怕要牵连整个乔家。
从那以后,他不敢再碰这件事。
等过去了一段时日,才又开始暗中调查。
也是在这段时间内,母亲给他相看了一桩婚事。
那姑娘的母亲与他的母亲乃是旧友,因她父亲被牵连进一桩案子获罪,虽然没有殃及家人,但失去了顶梁柱,她们母女二人过的很艰难。
母亲心疼那姑娘,便同他说了这事。
但他当时并没有娶亲的心思,便拒绝了。
可就在那时,弟弟自尽了。
乔二公子生性高傲,受不了变成残废,于一个深夜悬梁自尽。
父亲母亲肝肠寸断,伤心欲绝。
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可父亲母亲没有怪他,反而让他放开手脚去查,他们越是如此,他便越内疚,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一意孤行,断了乔家的香火,于是他去见了那位姑娘,与她说明了详情,也说了她。
那姑娘考虑了一夜后,答应嫁他。
成婚后,他们多是分房睡。
她要在长安城,在侯府立稳脚跟,需要孩子,侯府也需要后继有人。
两年后,她诞下双胎,一儿一女。
也是在那之后,他与魏钰取得了联系,他按照计划,与穆野,赵家,和魏钰里应外合,在她出事的第十年,才终于让褚家的冤案大白于天下。
但这个真相来的太迟了。
褚家的人全都没了,一个不剩。
褚三哥死在他的面前,他赶过去时,人刚好断气。
她也死在他的眼前,他远远看着她在秦氏的背上闭了眼,看着魏钰从秦氏背上将她接走。
锦瑶郡主。
锦瑶,是魏钰求的字,比婉静更适合她,只可惜,她再也听不到了。
他心里的大事落下,好似就没了方向。
过了差不多十年,魏钰走了。
他的义子将他们夫妻二人合葬。
后来,父亲母亲相继离世,他一个人撑着偌大的侯府,最后郁郁而终。
他死在那个冬天,那年,他的长子刚好及冠。
夫人眼角挂着泪,握着他的手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一双女儿更是哭的撕心裂肺。
他死的前一天跟夫人说,若是遇到合适的便改嫁。
她没答应也没拒绝,只一如既往,安安静静的喂他吃粥。
在闭眼前,他便想,若能重来一世,能救她,能阻止那场悲剧,他愿意孑然一身,孤独终老。
不知是不是他的执念太深,还是老天对他们的怜悯,醒来后,他发现他真的重回了少年。
那年,他十三岁。
惊喜激动自是不必说,他将自己关在院中足足一月。
出院门的第一件事便是请父亲为弟弟请封世子,这是他欠弟弟的。
父亲母亲对此感到万分惊愕,但他心意已定,任谁如何说都不回头,且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从商。
士农工商,商人是被看轻的,他的这一选择可谓是震惊了整个长安城。
好好的世子爷不当,非要自贬身份从商。
乔家是世袭罔替,将来他必是侯爷,所以没有人能理解他的做法。
可他们不知道,侯爷,他已经做过一次了。
这一次,他想选择完全不一样路走。
他在那一月里,已经做好了规划。
他知道多年后会有一场大战,那个冬天特别寒冷,因大雪封山,也因国库紧张,粮草棉衣药材没能及时送到营地,死了很多将士。
他后来试着将那些之后会发生的事同魏钰提起,但每次话到嘴边却无法出口,他便知道,有些事他不能说,只能做。
那场惨案的开端,是褚瑜嫁了景时卿。
所以他想办法毁了这桩婚事。
上辈子看清了景时卿的真面目,这一次想要毁了这桩婚并不难。
他早早就买下了茗香楼重建,重新取名,重新布置,在合适的机会安排她听见了景时卿与友人的谈话。
果然,她想办法毁了他们的定婚礼。
他知道魏钰倾心于她,便暗中撮合。
所幸他的一切努力没有白费,褚家躲过了那场灾难,她也活着嫁给了魏钰。
几处战地因为他及时送去的粮草救下了很多人,战争比上一次提前两年结束了。
前世二皇子得了皇位,后来却猜疑心极重,枉杀许多忠良。
而这一次,没有紫竹林的那场刺杀,三皇子查清了冯婕妤的冤案,太子一党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二皇子也兵败而亡,三皇子成了最后的赢家。
穆三姑娘也活着,过上她喜欢的生活,嫁给了前世为她收尸的人。
她说来报恩,便真的报了。
所有的一切都走向了截然不同的结局。
至此,他功成身退,选择了游历天下。
如今,一切如他所愿。
国泰民安,阖家团圆。
“主子,主子。”
乔宴林猛地整开眼,看着眼前的人神色有片刻的恍惚,“千竹。”
“千竹是谁?”
无怨皱眉问道。
饭菜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偶有几缕桃花香飘来。
乔宴林缓缓坐起身看着眼前的一幕。
竹篱笆上野花缠绕,猫咪被吵醒打了狗狗几巴掌,狗狗趴在地上委屈的呜咽几声。
他又做梦了。
乔宴林轻轻摇头,起身往饭桌走,“饭好了?”
无怨紧紧跟在他身后,继续问,“千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