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颖笑道:“我上了眼影和口红的。”
顾真真却说:“这个时代,只上眼影和口红不叫化妆,好吗?”
书颖才说:“因为擦粉底后,不方便触到脸,补妆、清洗也比较麻烦。”
顾真真感慨:“我要是有你这样的白到发光的细腻皮肤,我也不上粉底。”
顾真真邀请她上了车,把车开出这个名流荟萃的小区。
“小叔把你藏得这么深,我不主动约你,你都没有想过和我玩吗?”
书颖解释说:“我……我其实是个社恐,我很怕会麻烦别人、打扰别人,或者丢脸。”
顾真真颔了颔首:“我以前也社恐,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因为我感觉很多人一边嫉妒我一边同情我,对我热情的人也都是因为我的爷爷奶奶。我还是学音乐后我才开朗起来,和一些朋友有了话题。”
书颖没有想到她这样的大小姐会有这样的一面,不禁说:“我也是这样,我4岁时,爸爸在中东牺牲了。后来母亲因为一个带着我,她精神很不稳定,我还懵懵懂懂时就开始小心翼翼,慢慢养成社恐,直到上大学才好一点。”
顾真真对她的遭遇很有共情心理,因为她也是这么小的时候失去了父母,她有爷爷奶奶疼爱,但是父母是不可取代的。
顾真真道:“听奶奶说,你祖父是石油工程师,祖母是法文教授,在那个年代是非常稀缺的人才了吧?”
书颖听她姑姑说过,他们叶家祖上在民果时代还相当行。曾祖父的父亲是晚清进士,后来在北洋时代于教育部门做官,曾祖父自己是留美归来的化学教授。祖母娘家也是京中的望族,祖母的父亲在留学欧洲时结织祖母的母亲。
祖母的母亲是比利时人,会说英语、法语和德语,所以从小熏陶长大的祖母会说中文、法文、英文和一点德文,后来当了法语的教授,还曾给早年的外交官员上过语言课。
可惜人死如灯灭,他们和父亲都死了,母亲成为原主的监护人,未成年的原主遭受不幸时得不到母亲的保护,她当初懵懵懂懂,害怕都来不及,又能做什么呢?
原主十四岁受害时,她的姑姑一家正驻国外当外交人民,姑姑一家是近年才调回国内的。到了现在,姑姑虽然会让她去京里过年,但她平日工作十分繁忙,原主也不敢把那种事跟姑姑说。
原主一方面觉得丢脸,另一方面,事情发生后,原主是由母亲收拾的,她懂事之后手上没有物证。那么她要提起旧事,除了让自己二次受辱受伤害之外,难以严惩人渣。
原主的祖父原来有兄姐,他们的后代在八/九十年代就移民到加拿大、新加坡或香港地区,祖父和祖母不在后,他们与姑姑都没有什么联系,何况是跟着母亲生活的原主?
书颖之前跟顾太太谈过她母亲娘家原来的情况,但是父亲这边简要提过,这时顾真真问起,书颖以为她是代顾太太打听的,就比较详细地介绍起来。
顾真真了解书颖父系家族后,喃喃:“你家祖上几代都是精英,几代清贵呢,这在全中国也找不出几家了。”
书颖失落道:“他们再厉害,除了姑姑之外,也都不在世了。对我来说是人走茶凉。”
顾真真笑道:“你这么学霸是遗传吧。”虽然提起来让平民百姓很不舒服,但现实里的大户人家还是很讲究血统的。
书颖虽然还是个学生,没有什么个人财产,但她是多才多艺的美女学霸,祖上门第这么好,祖上的几代人都这么厉害,她还是豪门喜欢的媳妇。
这也是穿越女周菲看过的“原著”中,顾家最终能接受原主的原因之一。如果原主祖上几代都是没有知识的贫农,单她自己是大学生,顾家就未必看得上她了。
书颖了解这种规则,她如果出身真的很低,就犹如前几个现代世界一样,以真实的一切去面对,现在她祖上确实不错,她也没有必隐瞒。
“都是炎黄子孙,谁的祖上都阔过的,历史强人的大部分后人免不了家到中落。现在,你们顾家才是豪门吧。”
顾真真一边开车,一边说:“我的人生,还是要靠我自己走。我不太想当个只能吃喝玩乐的废物,我小叔也不允许我当废物。”
“是吗?他怎么双重标准?他昨天还跟我说,禁止我加班呢。”
“你加班?在哪个单位?”顾真真奇道。
书颖介绍自己写小说的事,一路上聊着天,就到了隆胜购物广场,商场里聚集着名牌店、奢侈品店和普通品牌店,也有休闲吃饭的场所。
顾真真是千金大小姐,她穿定制衣服,也喜欢自己逛街。
书颖见她进一家国外奢侈品店,不禁奇道:“这些品牌在米国不是更便宜吗?”
顾真真摇了摇头:“我在米国不太出去逛街,都安心在学校里念书和练习。如果奶奶或者姑姑去了米国时,我们会一起去纽约逛一逛,但上一回和姑姑在米国逛街还是去年圣诞前后。”
书颖并没有觉得奢侈品牌的衣服有多好看,有些是真实又丑又水。她当设计师时,还是在设计感的同时注重实用。
顾真真自己先试了一身格子小套装,上身效果并不好。书颖帮着挑出一件有点森女风格的滚黑边的白色的上衣配黑色长裙让她试试,这时上身之后,效果和气质都显出来了。
顾真真看看镜子中的模样,道:“真奇怪,这身挂那的时候,我没有觉得好看,穿上身时却比刚才那身好看多了。”
书颖微笑道:“你这种大家闺秀和艺术家的气质,穿过膝长裙好看。有时上衣的设计不要太板正,会突出你的高贵慵懒而不具有攻击性的美。”
“对呀,你还会设计呢。你懂得可真多!”
“我以前没有钱买衣服,就看看这方面的知识过一过瘾呀。”
顾真真看着满意,就掏出卡结账,并且让人剪了吊牌,不换回原来的衣服了。
两人逛街、吃午饭,到了两点多钟,顾真真便说要陪顾太太去越剧票友协会参加活动。书颖道:“时候不早,你不要迟到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顾真真拉着她:“都出来玩了,就一起嘛,晚上让小叔来接你就行了。”
书颖心想,估计今天约她出来玩也有顾太太的一份,现在非要拒绝显得情商太低,只好同意。
……
顾奕开会、见客忙了一整天,下班前就接到了顾真真的电话,让他去越剧票友协会去接她们。顾奕这时就知道顾真真带着书颖去见母亲了,他不敢耽搁就赶去票友协会。
时间已过五点,因为是夏季,票友协会的成员们才刚刚结束活动。这些女票友们都是一些喜欢戏曲的有些身份的中老年人,有部分是高知、有部分是有钱人家的阔太太、有部分是退休女干部。
其中顾太太虽然是最有钱的老太太,但这些人和她交往多年,大家都是体面人,并不会对她卑躬屈膝,甚至一些人看着寻常,但在体制内却有背景。
顾奕到时协会所在的大楼时,顾太太带着顾真真和书颖正在与三四位票友告别。那些戏曲票友还和书颖握了握手,彼此愉快的样子。
“小叔来了!”顾真真忽然叫道。
众票友朝顾奕瞧去,顾奕为人低调,并不像明星或者在媒体面前活跃的企业家一样,成年后也没有陪顾太太来过票友协会。
“哇,小顾总真是一表人才呀!”
“长得好高,好板正!”
“这模样也太帅了!”
几个还没有走的中老年妇女眼睛都粘在顾奕身上,这正是他自十六岁最后一次陪母亲到她的社交场合后从不在这些地方露面的原因。
顾太太谦虚了一下,又让顾奕向几个票友打了招呼。顾奕略带疏冷,但并不失礼,招呼之后才问:“妈,那我和书颖先走了。”
顾太太叹道:“都聚在一起了,就一块儿吃饭嘛。你爸去了京城,今天晚上赶不回来吃饭,我和真真两个人怪冷清的。我让家里的厨师做了一桌的粤菜,不要浪费。”
顾奕看了看书颖,书颖干干笑了笑:“如果不打扰的话……”
顾太太笑道:“怎么会打扰呢,早晚是一家人,不用见外。”
顾家三口和书颖分了三辆车返回顾家大豪宅。书颖上了顾奕最常坐的那辆迈巴赫之后才松弛下来,顾奕瞧瞧她:“你很累吗?”
“票友协会里擅长笛的一位叔叔今天有事没来,还有一位阿姨的笛子吹得马马虎虎,我一时冲动去顶上,我就在这里吹了一下午的笛子。你们城里的阿姨太会玩了,我还以为她们业余嚎几下就完事了。
结果,李阿姨和王阿姨唱《天下掉下个林妹妹》,陈阿姨和赵阿姨要唱《十八相送》,秦阿姨和姚阿姨要唱《三笑点秋香》,顾太太要唱《白蛇传》。”
吹笛子其实是一件累活,对肺活量的要求特别高,大部分业余玩家吹一曲都累了。
顾奕讶然:“你还会吹笛子?”
书颖道:“中小学时,学校要素质教育验收,要求学生学乐器,少年宫也有这种课程。我小学时的文艺水准还是挺高的,音乐老师特别重视我,常见乐器都学过一点。”
原主到底美貌,家里又不缺钱。她在读小学时,母亲的注意力虽然在儿子和丈夫身上,但在学校时,老师们都想让她学文艺表演,当时的原主也喜欢这些。
发生那种事之后,原主才性情大变,再不喜欢做出风头的事,也害怕男性的目光。
顾奕咳了一声:“我……小时候就学过点钢琴,后来忙着读书和工作,没有再碰过。我的职业也用不着我上台表演。”
书颖思考了一下,道:“过完暑假,我还是找个实习单位吧。不然我明明天天加班,别人都以为我整天在玩。”
顾奕问道:“你不喜欢应酬我妈?”
书颖微笑道:“不是啦,有单位和没单位是不一样的。我是想快点赚到钱,但不能因为这个放弃历练。”
顾奕握着她的手,他并不劝她放弃职业历练或者放弃自己赚钱,在富贵浮华中不失自己的步伐也是她的一种独特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