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世钊出列,谨慎回答:“皇长子现下年方五岁,启蒙不久,皇次子年方三岁,如今倒是会说话了。”
赵玮悠悠道:“皇后远在西北经略,托负两位皇儿在侯府,叶尚书天天能见到,朕这个父亲倒有月余未见了。”
叶世钊觉得赵玮这话意味深长,恐怕更加对他不满了。可是如今他为了女儿、为了家人也没有退路,就算退了,像他年轻时一样怂,他叶家老小也无法平安吧。
叶世钊跪下一拜:“皇上日理万机,皇后又远在西北,微臣府内女眷这才僭越,请皇上恕罪。”
赵玮才微笑道:“既然是皇后托负,倒谈不上僭越。朕只是有点误会,因为叶尚书太过亲近怜爱皇子,所以才欲早日为其筹谋呢。”
叶世钊叩首:“微臣绝无此意!”
这时满朝大臣都不由得哑然,苏沅看着赵玮脸色异常的“红润”,可是双目浑浊、眼底发青,更觉不是长寿之君。
苏沅得赵玮知遇之恩,但是提出早立太子,其实也并不是想为了书颖而反他。一方面是他表现苏家的态度,另一方面他这么做正是想暖和皇帝这些新动向下的危机,想要弥合帝后极有可能的裂痕。
苏沅知道只有叶皇后才有能力尽量让赵玮多活几年,就如当年先帝病重时,只有皇后有能力用内功缓解,让先帝醒过来一样。
多方面的原因让赵玮对书颖有了心病,造成他现在的自掘坟墓,苏沅作为真正想为他好的大臣如何能坐视不理?
苏沅出列,奏道:“皇上,并非叶尚书首提立储之事,是微臣在政事堂上提起的。自古以来,帝王绍基垂统,欲长治久安,必立元储,此乃国本,亦是臣民之望。”
“苏沅,你可是朕一手提拔的人呐!”赵玮胸口一阵痒意,他的呼吸不畅,正眼神示意太监取出“红丸”来,可是太监还没有送上来,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了起来。
赵玮一句有弦外之音的话让苏沅不知如何进谏,而叶世钊此时分外肯定皇帝对书颖、对叶家终还是有了极大的心结。
赵玮只觉肺部极痒,还有撕裂之痛,越咳越凶,安公公送上水和“红丸”,可是他咳着一时喝不下去。
赵玮双手如老年人一样颤抖,扶住安公公送上的水杯,水居然洒了出去。他还没有喝下水,一阵剧咳,他喉头一咸,居然咳出一片腥红。
这片腥红是那样刺眼,他瞪大已经浑浊的眼睛,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恐惧。
“皇上!”
“皇上!”
苏沅作为平章,相当于一国首相,此时连忙喊道:“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
赵玮在床上悠悠醒来,就见张太后和四位获宠妃嫔围在榻前哭哭啼啼的,就像是有一千只鸭子一样烦人。
赵玮浑浊的眼睛在周围扫过,忽说:“苏爱卿和叶国丈在吗?”
候在殿内的苏沅和叶世钊上前一步,揖手道:“微臣在。”
张太后瞥了殿内候着的政事堂大臣一眼,又劝赵玮:“皇上,你现在要好好休息,朝政之事就让他们去处理吧。”
赵玮咳了咳,仍然发现肺部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咬,又似有百斤岩石压在上面,他的四肢无力,还有一些天旋地转之症。
“扶朕起来。”韩湘湘抢着上前扶起赵玮,这些都被韩平看在眼里,心头忧虑不已。
赵玮坐起身来,示意太后、诸妃、内侍都退开一些,让苏沅和叶世钊上前来。
二人上前揖拜:“陛下保重龙体。”
赵玮先看向苏沅:“皇后经略西北,为何现在还未回来?”
苏沅回道:“原来西北还人心不定,皇后娘娘原来在上月也有心回京,可是北朝又在边境集结军队,皇后娘娘怕出乱子,才延后动身。”
赵玮倒是知道,从前皇后还会写私信给他,说些她在西北的工作和生活,但是他纳妃的事传过去后,奏回京的只有奏折,并没有私下写信给他了。
赵玮吐血后,脑子也有点糊了,经苏沅提起,才想起这些奏折。赵玮喃喃:“皇后解决边境上的事了吗?”
苏沅回道:“娘娘派了天雄军和番军给了北朝一点小教训,北朝已经求和。”
赵玮中咳了咳,说:“她……她也该回来了,不能每回都丢下朕吧……”
苏沅心中犹疑,还是奏道:“皇后娘娘派军拿下西朝北边的兀刺海城,但是力吉里塞城落入北朝之手,娘娘奏报,若是谈判拿不回来,便要打下来。微臣估计以娘娘的速度不容北朝再拖延,我军应该不是进城了,就是要打了。”
赵玮少年时也曾雄心万丈,此时却觉再多的土地拿来又有何用?
赵玮道:“孙彦之。”
被点名的兵部尚书孙彦之上前道:“微臣在。”在本朝,兵部尚书从前就是一个权职并没有那么高的职位,但是经过军械革命和制度改革,把兵部也提到了略次于枢相的地位。
赵玮压抑住咳嗽:“拿朕金牌,速迎皇后回京!”
孙彦之:“微臣遵旨!”
赵玮示意安公公去他书房取金牌,赵玮支撑了这么久后,又剧烈咳起来,咳出些血来,刘、张、苏、韩四妃都惊叫或哭起来。
到底是张太后小时候照料过病重的儿子,没有那么大惊小怪,上前拍了拍他的背:“皇儿,没事,没事的,太医的药煎好了。”
忽有太医盛了药来:“药凉了。”
张太后接过药碗喂他喝,赵玮依在母亲身边,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苦药,不禁想到少年时长期卧病,不知明天的日子。
赵玮心情哀动,暗道:老天爷要捉弄朕,给朕坐上皇位,却不给朕像别的皇帝一样的命。朕这命还不如父皇,父皇虽然被李太后操纵二十余年,可他到底名义上在位三十七八年。
赵玮喝了苦药之后,缓了缓才看向叶世钊:“国丈,你派人去请师父进京来。”
叶世钊为难,道:“谏议大夫此刻怕是不在南阳。中秋时南阳派人来送节礼,听说他带着夫人孩子和几位亲传弟子前往大理游历了。”
赵玮心中一片失望,忽道:“传龙卫军都指挥使叶书林和致果校尉孟承志。”
太监忙领命去传人了,张太后忧心道:“皇上,此时你要好生休息,保重龙体为上,何必急着召见他们?”
赵玮冷冷道:“母后不要干涉朕的事,你带她们四个下去吧。”
张太后到底不放心:“皇上,哀家和映彩留下照顾你吧。”
赵玮咳了咳:“下去。”
张太后和四妃这才或惴惴不安,或心有不甘地退下去。如苏婵儿和韩湘湘因为祖父或父亲在场,都朝他们看了一眼。
苏婵儿像是预见了她悲惨的下半生,可是她入宫为妃才三个多月。苏沅却只能轻瞟一眼,暗叹口气。韩湘湘也有些恐惧,希望从父亲那得到些支持,韩平只冷冷看她一眼。
赵玮之前陷入一种类似现代韩国人的恨和不服气,他叛逆地认为书颖那是一家之言,所以方士献的丹药“红丸”是好东西。
他还疑心书颖看低了他,他实际上的身体没有那么脆弱,“红丸”加上鹿血、鹿葺之然的补药,不但让他精神百倍,也让他能像历史上所有的皇帝一样广纳妃嫔。
可是他现在的肺部撕裂和咳血让他惊惧,也认清书颖并没有骗他。
面对张太后这话,赵玮在脸面,不想当众明言此中关要。忽然他感到一阵头晕,接着他胃里一阵恶心,忍不住就吐了起来。
刚才服下的药汁居然吐了十之七八,他这时身体里积着汞等重金属丹药之毒,肺中又是因为长期喝鹿血之类的壮阳药的虚热之毒,可是胃中却虚寒之极。
太医开的清热之药虽然不敢用得猛了,可是他现在的身体虚弱,胃里虚寒,胃气不盛,如何承受得住这清热的药。况且这汞等重金属中毒本来就会犯恶心,这药一引,他更承受不住。
这实在是近些时日如韩淑妃、刘贤妃和张贵妃轮翻上阵,各式花样媚宠。如韩淑妃的生母本来是一个歌妓出身的贱妾,会一些房%中%术,传给了韩淑妃争宠。
刘绾绾内里已是个极度饥渴了两辈子的冷宫熟女,一见赵玮恨不得榨干他。张映彩虽然技术不怎么样,却一心要生儿子,她也是一个健康女青年,当然不客气。
赵玮之前一直由书颖相伴,书颖就算长得再美,可不敢对他这样的身体使出什么床%技来。
赵玮从前在书颖身上总有一种说不清的不满足,面对这些妖精和药物作,一发不可收拾。
如前几日由韩湘湘侍寝,赵玮居然是夜间梅花三弄,早上醒来吃了早膳和药后,在她的媚宠下,他还来了三回方歇。
这时赵玮隐隐后悔,可是已经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