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别一年七个月,叶世钊由蓄短须变成了蓄半长胡须,因为他现在已经进了政事堂,所以这样看起来成熟稳重一些。
裴青柠已经生的女儿已经会走路了,现在裴青柠正怀着二胎,已经有六个月了。叶清江因为叶世钊和叶书林都身居高位,他原来当着不大不小的闲职,现在就正式退出朝堂了。
叶玉敏是京里的女老板,手底下有不少人。书颖底也有不少人,但是平时的办公地点就在扬州,日常由龙娘管理内部和扬州府本地的事,书颖是负责开拓市场,并负责与南阳厂家方面的沟通工作。
叶玉堂今年没有考上举人,他想要恩荫作官就有点困难,因为他是寿昌公主的外孙,也因为叶家的恩荫算是给了叶书林了。
当然书林的武功让武将们信服,今年赵玮令御前侍卫、京中禁军的高手在御前比武,书林和裴延庆打成平手。赵玮以“整顿李家军”为名,破格提拔他们分掌两军。
一家人吃了丰盛年夜饭后,聚在叶清江夫妻的厅堂上守夜闲话,他们问及书颖在外地的事。
书颖便把自己到荆楚一带巡视,然后跑到广州游历谈下了经销商的见闻说起来。
“我托荆楚的长风镖局押的镖应该到京了,大姐收到我买的那些特产了吗?”
叶玉敏吐嘈道:“怎么没有收到?翻遍了几车的东西也没有见你留下一封信。”
书颖笑一脸闲适,笑道:“我就要回京来的,还写什么信呢?当面说不是挺好的吗?”
书颖千里走单骑,来去如风,镖局押镖就不可能这么快。书颖腊月初七就到南阳,镖局却是在腊月十七才到洛京。
卢氏看着仙女一样的孙女,若不是这么野的性子,家里门槛都要被踏破。
卢氏道:“你过了年也十八岁了,是不是应该好好收收性子?”
书颖懒洋洋道:“我在外面不是学艺就是做生意,都是正经事,就是偶尔遇上个把美男子,那也是盛情难却。但我见过南北不同的人,还是觉得哥哥最帅,哥哥去年已经弱冠了,有人上门提亲没有?”
刘浩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大哥还要等姑娘家的上门来提亲?”
书颖一本正经:“那当然,一个美男百女求,哥哥得好好挑,我在江湖上也都留意过,可是没有找到一个哥哥喜欢的类型。”
卢氏听者有意:“你知道书林喜欢什么样的?”原来卢氏近年都在为四个长大的孩子留意张罗,可书林说了不是他自己满意的,娶回来也是独守空房。
书颖笑道:“他喜欢比他自己漂亮的。”
叶玉敏眼睛一睁:“那怎么可能呢?天下除了妹妹之外,还有哪个女子能比大哥好看?”
卢氏劝道:“娶妻当娶贤,怎么能以貌取人呢?”
书林本来想否定,但是担心卢氏给他乱定亲,便说:“就咱家这个情况,祖父当初娶祖母也是以貌取人的吧?祖父都这样,偏我就不行了。”
卢氏一听,好气又好笑,内心却有点得意起来,女人就算快六十岁了,仍然爱美。
书颖打了一个哈欠,裴青柠才提醒大家,书颖骑了一天的快马,想必很累了。
叶玉敏起身牵着书颖:“热水应该快备好了,我去给妹妹备新衣服。”
书颖奇道:“还给我备了新衣服?”
叶玉敏低头笑道:“我做的,你别嫌不好看。”
“怎么会?”
……
翌日大年初一,一早起来进行祭祖活动,大半日的繁文缛节不细述,晚膳用得早,休息得也早。
大年初二也不是出门访亲的吉日,所以叶家人都计划不出门。
书颖因为睡了一个充足的好觉,早早起来练功。不曾想书林起得比她还早,已在园子空地上练剑,但见他剑光霍霍,招招式式守攻如意、行云流水,这火候已然今非昔比。
书林见她来了,收剑负于身后,微笑道:“不知妹妹近年功夫精进如何?”
书颖才不跟他客气,笑道:“试试就知道了。”
书林对妹妹的作风十分适应,站到一边,挽了一个剑花,然后剑尖往下指,以示邀请和致敬。
书颖拔剑,将剑鞘掷在了架子上,笑道:“我就不客气了。”
书颖便先用“反叶氏六剑”朝他进攻,他要以“叶氏六剑”中的招式应对,这就像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了。
这要看两人浸营这套剑法的深浅,没有最强的功夫,只有最强的人。
书颖用六成功力连攻他头、左臂、腹部,锃锃锃响,她招式使到一半又变招,她虚击进攻,半招手收回又进攻下一招。
书林使“正叶氏六剑”本是先守后攻之剑法大乘,他又极了解“反叶氏六剑”的路数,可是她这样半招进攻又极快变招,他居然来不及完成后续的进攻就已先一步面临时危机,不得不再先守。因为她太快,如果他不变,跟她比进攻之快会输。
书颖一连使出十八个半招“反叶氏六剑”,越到后来书林越吃力,他最后的招式已被她牵着走了。书林失去主动权注定不能赢,只提气用轻功来避。
书颖也跃起追击,书林左躲右闪,最后还一个“回马剑”,这一剑他用了最快的速度,并且故意离开她左颈两寸。
这是他们之间拆招的规则,如果是用全力就故意稍避开些位置,如果进攻到位了就算胜。
但是书林剑仍然失攻了,书颖料敌先机斜斜翻了个跟斗,同时手中两颗铁莲子飞出。
书林只觉得双腿上的伏兔、曲泉二穴微痛麻,他一分心她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书林既佩服又懊恼地看着她,叹道:“我自诩习武不敢懈怠,已能和哥打成平手,居然在你手上讨不到一招的便宜!”
书颖收剑,退开一步,淡笑道:“你败在太了解我的剑法了,陷入了思维定势。‘认为对手朝你期望的方式打’是兵家大忌,同样的武功在对付不同的人时也要活用不同的打法,前提是你把这剑法练得够扎实。”
书林品味一二,点头赞道:“妙呀!我确实心中在期待你使一招到老,与我一招一式决高下,但是你这么使时,我就无法判断你到底哪一招会真的使老。其实等我精神松弛或者慢下更多时,你后面任何一招使老都能击败我。”
书颖笑道:“就是这个道理,不过这是针对同门的高手的一种方法,对别派人不必如此。其实同一种剑法用法也千变万化,如果不知变通,怎么苦练也难成一流高手。若是知道变通,懂得研究对手,二流的内功和剑法也许能打败一流高手。”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武道亦是如此!妹妹这两年内功也精进很多,为兄自愧不如。”书林自知内力进步,可是发现妹妹显然也不是原地踏步等他。
书颖和李玄一起论武道,从他的内功心法和武功中也有很多感悟和提升,便笑道:“我正月在京呆几天,我正可专心与你交流几天。”
这时叶玉堂也起床习武,见书林、书颖的功夫分外艳羡,书颖便也看看他把“叶氏六剑”练得怎么样了,亲自指点。
直到巳时初时,全家人一起去吃早膳,卢氏听说他们一早起来练武,不由得说:“大过年的还不多休息,累不累呀?”
兄妹几人相视一笑,于是兄妹四个白天倒是聚着一边聊天一边打牌。
书颖谈到做生意的事,她的“龙叶商行”虽然是总经销,但是唯独京畿、南阳一带不通过“龙叶商行”。因为其办公人员在扬州,账务要弄到扬州去不方便。
“柳叶商行”是叶家和柳家在京合资的,前年时她来开拓的销路,直接从厂里发货,所以书颖虽然个人参了一股,今年却从来没有见过账务。
“只经一年,京里的销售额就有30多万块?!”书颖吃了一惊。
叶玉敏持着牌:“这东西虽然有点贵吧,但确实好用,有点钱的人都会备着。京中官宦、富商云集,还有往西、往北跑的商人在这采购,卖到那些地方去,一年下来30万块不算多了。宫里订了6000块,店里还交不出货来,要明年开春后再交货了。”
书颖心算一下,才笑道:“除了运营成本,我也就能分到几千两银子,不多不多……”
叶玉堂拿出一个六条,瞄了她一眼:“二妹也太爱钱了一点!你问来问去还是算着自己能赚多少银子,不留给我们一点想象的空间。”
书颖美目一瞪:“我是你亲妹妹呀,你对着亲妹妹想象什么?你个禽兽!”
叶玉堂张着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把脸涨得通红。
书林哈哈一笑,放下牌:“赢了!”
书颖等人只好给钱,书颖瞄到书林桌前堆着银锞子、铜钱若有所思:“大哥这两年……存了不少钱呀……”
书林对上了书颖的秋水眸,心里咯噔一下,他入朝为官后,都没有把钱上交了。
“妹妹,你是个大财主,就不想惦记我这点小钱了。我平日带兵或应酬也得花钱的。”
书颖计算着他一个月也就50贯钱左右,自己的收入是他的百倍,也就做罢了。
书颖又问起叶玉敏有没有心上人,叶玉敏低下头:“我能有什么心上人?你再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
“男欢女爱,人之情常。我天南地北地跑遇上过美男子,就算偶尔风雅一下,生活也有意思一些。不然人来世上一辈子,难道就是累死累活的遭罪吗?你有什么心上人,记得告诉我们,我们兄妹几个帮着,总要你嫁个好人家。”
叶玉敏想到自己母亲生前所为,加上如今寿昌公主都被贬,这让她一个18岁的美貌大姑娘无人问津,实在有一把辛酸泪。
叶玉敏的美貌不下于裴若萱,可她不像书颖这种像是现代的顶流——与别的美人拉开断崖式的差距,所以别家宁愿选择旁的世家之女也不想娶安阳郡主之女。
叶玉敏也没有绝世武功傍身,还不像书颖活泼自信脸皮厚。这些区别让她处在一种尴尬的境地中。
其实纵使书颖的在上流社会的婚姻照样不顺,从前不还是只让赵珏惦记着纳妾,裴延庆想娶她也没有娶上。
何况是叶玉敏呢?书颖情商高,见叶玉敏的婚事波澜不惊,便猜出个大概。
叶玉敏神情一慌,结结巴巴说:“二妹,你别拿我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