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书林无法接受,尖声道:“爹不会的!爹是被迫的,爹心里只有娘,爹不喜欢郡主!”
书颖冷冷勾了勾嘴角:“如果爹不喜欢郡主更要回去。”
叶书林无法接受:“爹已经很痛苦了,你怎么会这么想?为何要逼他?”
书颖却不以为然:“老天爷给爹好看的脸、不错的家世,却给他懦弱的性子。他混到了以色侍人还累死妻子的境地,他真的只是受害者吗?”
叶书林虚弱地反驳:“爹会舞剑,会击鞠,他不懦弱……”
书颖不屑:“如果我被人巧取豪夺却爱上仇人,我就滥得堂堂正正,别人骂几句怕什么,至少自己身心愉悦,享受人生。至少我不会连累原配丈夫,会尽自己的力给他些物质补偿。我如果恨巧取豪夺的人,我也要让他为我所用,赚个够本才对得起肉%体的牺牲。”
叶书林无法接受:“怎么可以?你就是想让爹回去和郡主在一起!你没有心吗?那娘怎么办,娘受了这么多苦……”
书颖捏了捏他的手:“哥,面对现实才能走出困境,赢回棋局!你不想英年早逝,你就要学勾践,你想顺利当上靖善伯,咱们就得统一战线。”
叶书林十一二岁年纪,有些晓事:“郡主真会不容我?爹不会让她伤害我的。”
书颖目光凉凉:“爹能永远跟你同吃同睡护着你?”
叶书林沉默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书颖再次说出诛心真话:“你是娘唯一的儿子,可是爹还有一个儿子。你若有个万一,爹也许会痛苦一下,可是叶家仍然后继有人。难道爹会阻止二郎成为继承人?”
叶书林冷冷道:“我也不想跟二郎争。”
书颖讽笑:“那你就步娘的后尘了,娘会死不瞑目。”
叶书林震惊地看着变得陌生的妹妹,她的眼里不再像从前一样愤愤不平,而是冷静和冷酷。
叶书林俊目盈盈闪烁着泪光:“我纵使想争,我如何争得过二郎?”
“勾践都可以卷土重来,我们还没有到那境地。不管爹对郡主有情还是无情,只要爹先顺从了郡主,我们以后就有很多机会。
叶玉堂和叶玉敏其实也是一对可怜的孩子,咱们试着拉拢他们。如果成功了,他们俩或许能保咱们平安长大。太后年事已高,皇上羽翼渐丰,太后一死,寿昌公主就没有那么大的权势了。”
书颖知道现在是乾祥十五年,这位皇帝十八岁登极,寿昌公主大他十二岁,寿昌公主已经四十五岁了。
当年太后生了寿昌公主后就一直无子,最后才用侍女季氏侍候了先帝,生下了一个皇子当作养子,这才解了兄终弟及的危机。
书颖当初跟着小蓝去十几年后的时空见到裴贵妃害死明妃的过程,她判断当时在位的肯定不是当今的皇帝了。一来四五十岁的皇帝不符合小蓝说的皇帝是帅哥的设定,二来量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也激不起那些妃嫔的嫉妒。
其中发生多少事,如今的她不得而知,唯一能肯定的是,当时宫中的女人里,权势最大的不是太后,而是裴贵妃。
那么整个天下在这十几年里,将会权势易主。只要平安度过这几年,自能等到他们打击安阳郡主的机会。
“我们如何能向他们摇尾乞怜?”叶书林觉得这条路让他无法接受。
“大哥,勾践连夫差的粪便都能尝,你怎么这么没用?”书颖恨铁不成钢。
叶书林不禁哑然良久,看着青山隐隐,白云悠悠,喃喃:“可我怎么能做到呢?我做不到呀。”
书颖抓住他的手:“你做不到也得做到,不然你长得这么好看,长大后就会像爹一样悲剧。这天下的女人念恋你的美色,玩弄你于股掌。咱们不想如爹和娘一样可悲,就要成为最有权势的人。”
叶书林俊目看着妹妹,泪光闪闪:“我们又怎么成为最有权势的人?我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
书颖道:“首先我们得背靠背地活下去。爹选择了家族利益和孝道就足以说明他没有那么爱母亲。
爹这么多年来不想屈从郡主,并不完全是出于对母亲的爱。男人都是越送上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的女人越不珍惜;别人越阻止他得到的女人,他越觉得难得可贵。
况且咱们母亲是绝代佳人,安阳郡主不过中人之姿。你长大后,若有两个女人同时爱上你,你也一定选择更美的那个女人。纵使你为了权势娶了不美的那个女人,你之后仍惦记着纳那个美人为妾。”
叶书林瞠目结舌,半晌摇了摇头:“不,爹不会这么卑鄙,他这些年都尽量照顾母亲和我们了。”
书颖却切了一声:“你六岁开始就在学堂念书,所以看到的事比较少,而我跟着母亲,看得多了。”
叶书林维护父亲:“妹妹,你这是胡乱揣测。如果没有爹,娘和我还在白云持里住着,如果没有爹,我们怎么可能长到这么大?”
书颖只觉叶世钊长得俊美,也许文采武艺都不错,可真性格拥有缺陷,思维走进死胡同,真不是什么大才,否则不会十年没有改变现在的情况。
“也许是我小人之心,可我们要保持清醒和敏锐。原来爹对娘有所亏欠,但他在这里服丧守灵越久,他的亏欠感就越小。祖父、祖母到时候再如从前一样以孝道相逼,爹仍然如从前每一回一样妥协。
呵呵,他顺水推舟回府当世子,一边享受荣华富贵,心里还觉得是自己是情非得已。他就会认为自己守丧就是有情有义弥补过母亲了。
那时爹的本质就如当了荡%妇还立牌坊而已!倒是娘和我们被折腾一通,得了什么好处?既然爹已经负了母亲,将来还得负母亲,我们不要再上当陪爹演了。我们得在这个不利的条件里争取最大的利益。”
叶书林惨白了俊脸:“爹是真心的,爹不会那么龌龊……”
书颖看着天真的兄长:“如今祖父祖母还没来呢!从前爹抗拒去郡主府时,祖母就会来劝母亲,然后母亲劝爹去郡主那。最后爹就背负着‘母亲要他为了我们大家好’的‘道德贞洁牌坊’去郡主那了。
爹现在不走,祖母过几天就会来劝他,你能保证爹不会背上‘孝道牌坊’心安理得地回去?我们得解下爹迷恋的“牌坊”,爹认清自己从来没有弥补过母亲和我们,我们才能得到实际的好处。
我们总是爹的孩子,爹认清现实后会保护一下我们,为我们计深远——前提是我们不妨碍爹和叶家的利益。现今我一人的份量不够,只有哥哥与我同心同德才能唤醒爹,你明不明白?”
书颖觉得叶世钊再自欺欺人沉迷于这个可笑的“游戏”,时不时来表现一下,叶书林肯定没有好结果。
人都是向往积极和快乐的,叶世钊这种表演不能长久,只要祖父祖母一来,他得了“牌坊”后当然会回去。书颖对一个曾经为了家族安危抛弃过妻子的男人的人性可没有信心,不能冒那个险。
道德的牌坊越大越好看,将来叶世钊回去过富足的郡马爷生活时才更心安。被外人看起来,也不是他懦弱,而会觉得他是孝子。他自己也会觉得很对得起崔氏和他们兄妹了,所以可以在实惠上马虎起来。
也许叶世钊自己没有想得那么复杂,人性本能是不需要思考的,他不深思也会那么做。
叶书林真的被书颖的思维吓到了,落下泪来:“你为何要逼我?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我的妹妹是善良温柔的……”
“哥哥……”
“你不要说了!我不听!”叶书林受到的刺激不小,转身就跑。
书颖眼见他跑进林子,忙追上去:“哥哥!你别跑呀!你听我说!”
叶书林心中乱成浆糊,这时哪里会听书颖的?
叶书林拼命往林子里跑,书颖就怕他是一个炮灰命,现在就死了,那么将来她就失去娘家最铁的力量了。书颖联想到十几年后那些妃子敢对原主那样,原主娘家势力肯定不怎么样。所以她才判断叶书林是早逝命。
书颖跟着叶书林跑的方向追进林子,不久就出现三条岔道,书颖哪里能看出他跑向哪个方向了?
“哥哥!哥哥!”
林中惊起一群麻雀,可是树木森森,没有人回答她。书颖心中焦急,便在三条岔道上看看痕迹。终于在一条岔道上看出人的足印,她才择道寻去。
书颖追出一里多地,林子越发荒凉,可是仍不见叶书林。
“哥哥!哥哥!你不要躲了,快出来!”
远方的山谷传来一些回声,可是就不见叶书林的身影,忽然听林子后头传来马的嘶昂声。
书颖闻声寻去,就见一棵树下栓着一匹骏马,可是旁边正匍匐着一条毒蛇。此时正是蛇冬眠后出穴的时节,积累了一个冬天的毒,若是被它咬到可不是玩笑的。
骏马拼命叫着,想要挣脱栓在树上的缰绳,而那毒蛇刚刚出洞穴有点虚和饿,正准备攻击还未攻击,只弓起了身子。
正在这时,林中奔出一个紫色劲装的少年,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剑眉星目,轮廓分明,腰间佩剑,谨慎地看着那马和地上的毒蛇。他眼中饱含着担忧,显然舍不得这匹骏马被毒蛇咬死。
“追风,别叫……”
可马在这样的情况下哪里听他的?
书颖轻声说:“你先别出声,让我试试……”
少年惊疑地看了看女孩:“你……”
书颖不等他质问,口中忽然发出哧哧哧哧的声音。她上辈子的世界生活八十一年也没使过驱蛇术,上辈子的生活不用接触蛇。
这时是不同的世界,她也不知道灵不灵,只能试试死马当活马医了。
“哧哧,哧哧,哧哧……”书颖见那条毒蛇的弓着的身子舒缓下来,稍稍放心,然后吹起了口哨。
那条蛇听到口哨后就像是印度的蛇听到了印度驱蛇人的笛声一样摇摆着身子,沉醉于那节拍曲调之中。随着书颖的口哨声弱下去,它跳够了舞就游走了。
书颖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和妖王大白蟒生活了一千年,她对蛇的习性的了解不下于对人性的了解,这才能驱动它们。好在时空虽不同,天下同种生灵却是习性相通的。
蛇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或者非食物链以外的动物,除非它们感受到威胁。那蛇原从附近爬出来,那马受到惊吓后乱叫乱踏,蛇会误认为那是敌人。
那少年去解开了马的缰绳,那马轻踏着蹄,焦躁不安,又挨蹭着主人求安慰。
少年却看了看书颖:“小妹妹,你是谁?你怎么会驱蛇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