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自己装扮它。”
戴玥姝笑眯眯地回他。
卫卿珩本来想说她幼稚的,但看她就这么言笑晏晏地看着他,他话到嘴边不由自主便一转:“随你高兴,有要什么东西吩咐一声就是。”
算了,孤还能缺她一个娃娃吗?
他心想。
“回头我就带乐乐玩。”她高高兴兴地回,“小时候我可爱玩这个了,但是在没有认识好友的时候,就大部分时候只能我自己一个人玩,后来认识了段云烟,我们两个才经常一起用娃娃扮家家酒。”
“这样啊。”
这是卫卿珩不熟悉的领域,他也没见过皇姐、皇妹玩这些,过家家的游戏是他完全陌生的,不如说即使是他去了外祖父上官家,也不会有人让他看到或玩耍这些。
但见戴玥姝做得津津有味,他不由也升起一点好奇。
卫卿珩干脆放了书,坐到她旁边,看她用专门的器具,一下下地在裁剪好的薄布料叶片上烫出弧度,反复重复。
“这好像也不难。”他拿起一片已经缠好了铁丝弄出了纹路粘好固定好的叶片,观察了半天,然后肯定地道,“真的很简单。”
“对啊,”戴玥姝理所当然道,“宫里头的是往精致里做得,要花很多的功夫,还有专门的技艺,像是民间弄的,肯定不会复杂,材料也要好得的。”
“做出来一朵绒花,按照大小品种,也卖不同的价钱。”她指了指自己的,“像是外面自己做这么一朵小茉莉,开放的那种,花瓣六或八片的、搭上两片绿叶子,京城里最便宜大概是五文到八文之间,节日时候外头小贩可能会卖得贵一点,十五文也有。”
“噢。”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吩咐人,“我那应该也有一盒绒花,宫里做的,好像是哪年上巳节贵妃统一给皇嗣们赏的,兄弟们大概都给自己女人了……我的还留着,现在一并送你了。”
戴玥姝笑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边说着,一边也拿起了旁边备用的材料器具,跟着她一起做了起来。
“诶,你……”
“怎么?”他微笑道,“反正也无事,我也来玩玩。”
“但是……”她迟疑。
“都是自己人,不会有人说出去的,”他轻声温柔道,“我曾经听上官家的下人说过,他们家的姑娘在做这个,当时我在书房里,后来外祖过来考校我学问,那下人也没再说这个了……我想,我母后应该也会吧。”
戴玥姝便不再说话了,指点了几句缠绕铁丝的位置,和他一道做了起来。
转眼到了十二月,大雪的节气,戴玥姝一早醒来便听到了个噩耗。
她的大女儿染了风寒,眼下已经发烧了。
“怎么会这样?!”她震惊到顾不得穿衣,赤着脚便跑了过去,还是后面茜色反应及时,拿了大衣追赶着给她披上了。
“是早上喝奶的时候,大公主着了病气,喝了几口便吐了,”奶娘跪在地上,“然后……然后、就烧起来了。”
张奶娘也很不安,但她属于反应快的。
“发现小公主不好之后,奴婢便斗胆带着小皇孙过来了……”
“你是对的。”她忍着心慌,道,“总不好叫两个孩子互相传了病。”
太医过来了。
诊治之后,这边才给出结论。
是她大女儿乐乐脾胃受凉,寒气入体,一来是肠胃不是,二便是开始发热。
这是个很糟糕的情况。
小娃娃要靠着吃奶娘喝了药之后分泌出来带着药性的奶水,才能算是“喝药”,然后痊愈,直接喝药他们是一点都吞不下去的。
但如果她因病吃不下东西,那就是最麻烦的例子了。
因为太小,太医也不敢给她施针或如何。
“现在,只能看小公主自己的自愈能力了。”
戴玥姝忍着恼怒,叫人先把犯错的伺候大女儿的奶娘抓了下去,叫她身边的人手先顶着。
所幸,当时有几个婢女是一直跟在小主子这头的,她们跟着奶娘也学到不少知识,虽然当时是为了盯着人,但现在好歹是能先用着了。
“安安那里也不好忽视,那边盯紧一些。”
戴玥姝亲自照顾小脸彤红哭哭啼啼的女儿,心都快要碎了。
她只能给她擦擦汗,敷敷额头,然后一次次地喂奶水再把她吐出来的擦掉,再喂。
奶娘数目不少,除了安安那边的不能动,备用的也一直在,她们都喝了药,然后把奶水挤出来,只能靠人来强喂给乐乐。
安安和乐乐都冒出了一点尖牙,但前头门牙还没有长出来,只能是感觉到硬硬的。
戴玥姝不知道自己的手指被咬了多少次,手上不疼,但心里阵阵作痛,眼泪水都不敢落下,怕她自己先撑不住照顾不了女儿,只能强撑。
“殿下呢?”
苏梅急在心里。
“不成啊。”徐有德也一脸为难,“主子那里说大事情呢。”
“可是小主子都……”
“啧啧……”他皱了皱眉,随后叹了口气。
“书房的人都轰出来了,我给你透个底吧,是关于……”他指了指干清宫的方向。
“事关大统,没有更要紧的了。”
徐有德说得近乎没声,也不敢多嘀咕,苏梅一脸震惊,随后忙收敛满目的惶然,只好点点头。
“那劳烦徐公公,等殿下处理完了前头大事,一定要报一声小主子的事情,小公主的情况……”她叹息,“主子正照顾呢。”
徐有德心里也一个咯噔,但若不是知道太子殿下查到了一些关于禄王府“不太干净的小动作”的事情,他也不敢拦着人。
他是知道殿下对子嗣的重视的,也知道他对昭良娣的看重,他不可能不报此事,但现在去绝对不合适。
不管太子选了哪边、哪头的事情,都有不好,不若依着现在情况。
太子殿下也不是太医,他去了也做不了神仙一下救命啊。
过了午后,乐乐身上的温度渐渐地控制住了,太医看过之后都松了口气。
戴玥姝擦着自己头上的冷汗,一个起身整个人都打晃了,为了方便照顾孩子,蹲了半天,又跪了很久,整个腿都麻了,再加上滴水未进,人有些支撑不住。
“主子?!”茜色忙扶住她。
戴玥姝拢了拢身上差点滑下去的衣服,这时候才觉得被汗水浸湿的衣裳有些发凉,即使是在烧足了地龙的屋子里,也让人觉得分外不舒服。
“奴婢自作主张,叫苏梅去寻殿下了,但是殿下正忙……”
“……”戴玥姝皱了皱眉又松开。
“子璟才和我说过,他查到一些要紧事情。最近忙呢,不该叫他过来的。”
“但是这是小主子……”
“我知道。”她叹了口气,“我能照顾好的,别叫他为这些事情再烦扰了,这必然会叫他分心的。”
“请主子责罚。”
“恕你无罪。”
“请主子责罚。”茜色跪下来,非常坚定。
戴玥姝拍拍她的肩膀:“叫人传点汤点过来吧,我稍微吃一点,你帮我照看着乐乐,一刻不准离开,不准休息,就当是责罚了。”
“谢主子训诫。”茜色规规矩矩地磕头感谢。
书房里,谈话已经进行了几个时辰。
卫卿珩也顾不上用膳,这等重要的事情在眼前,他实在不敢马虎。
“把卫卿域的人手处理干净,能抓的都抓起来,好好审讯。”
商量许久之后,他才给出后续的安排。
“至于发到地方上的,仔细查清楚他们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我倒要看看禄王打算怎么造我的反!”
下头人头低得更深,谁能想到,这新训练出来的锦衣卫刚布局成功最多半年,现在一查就查到了这等可怖的事情。
多亏了青卫那一批训练有加的女人,带来了已经失传数年的易容手段。
他们顺利地潜入了禄王府和卫卿域府上,禄王那头守备更严密,不急于眼下一时……但谁让卫卿域突然要出去住,自己刚开府没多久,正是用人的时候。
他们锦衣卫自己都没有想到在卫卿域这边后院里一查,就查到了这种事情。
也主要是卫卿域治家不严,他正妻和小妾之间争风吃醋,互相斗得不停,正妻根本没有好好管家的心思和环境,到处都是筛子。
最让他们奇怪的,他居然会和一个姨娘讨论这种事情。
“安沛宁……”卫卿珩眯了眯眼睛,“先知之人?倒是有趣了。”
想到很早之前便察觉的种种疑点,他这才有几分明悟的感觉。
如果说安沛宁能预知一些事情,还对他颇有意见,那就说得通她百般手段,搭上了禄王那边的原因了。
但卫卿珩不能理解的是,她为何会笃定禄王能造反成功,卫卿域能成为世子乃至太子,而他卫卿珩就是个废物君王呢?
他手指轻轻地点在桌上,一下下地敲着,书房明明有数人,但却安静得过于吓人了。
他一身玄色蟒袍,墨玉冠束起长发,剑眉星目,黝黑的双眸里满是幽深,宛若深潭,不可见底而高深莫测,他气势完全放出来,只叫人不敢动作。
徐有德就是在这时候敲门来报的。
作者有话说:
十二花神的人物并不完全统一,说法好几种,还有男女之分,这里不具体指代某月某花某花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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