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这么一下,长公主只能叫自己女儿扶着她了,难得的一个机会,又被她的女儿自己做没了。
她心里感慨又无奈,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盼着自己多活两日,多庇护她几分了。
长公主带着雅郡主一并到,后面是太子卫卿珩带着戴良媛一齐到场。
行礼之后,众人好奇的目光都落在了几人身上,太子无意和女眷太多纠缠,只呆在院子外头扫了一眼,算是走全了礼数。
“你随着姑母一道,我去前头了。”
“殿下去忙吧,不用担心我。”
他嘱咐了两句,又看了眼伺候的人,他们得了暗示都打起了精神,他这才离开。
能在屋子里头的,基本都是有身份的,且年纪都不小,大都身上有诰命,除了个别几□□边带了年轻姑娘,其他大部分年轻人都在外面散着赏花。
卫卿珩叫人引导去了前头,若是长公主府上有其他男丁,他是不会往后面来的,可奈何能主事的男子只有一个郡马,他又看不上他,自然借着长辈借口,到后面躲着了,等郡主带人来请母亲过去前面,卫卿珩才干脆走远。
就那么一两句话的功夫,其他人不一定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内容,但太子对这个有名的戴良媛的看重,是所有人都瞧见了。
这么多人,只有她一个拨得了头筹,众人自然好奇。
才一打量,不论年龄,众人皆是感慨一句:
好一位淑丽佳人,当真是倾城国色。
毫不夸张地说,戴玥姝往前这么一站,那当真是眼前都亮了。
以前觉得蓬荜生辉是夸张溢美之词,但叫她用着,那真是真真切切的写实之言了。
当下,大家悄然交换着眼神,拼命地打量,又竭力地掩饰,观察着她的仪态,妆容,还有服饰。
那等华贵,还有不少高规制的用品,就这些外物在,就可见她的“厉害”了。
他们立马就想起来宫里头另一位这般叫人说不出话来的人物,可不就是盛宠多年的当今心上人、贵妃杨氏吗?
只不过贵妃如今年纪上去了,但谁也不能说她分量轻了,她对陛下的意义不言而喻。
而这位,看起来就像是对于太子而言的另一位“贵妃”娘娘了。
“来,玥玥到我这边坐。”
长公主一招呼,戴玥姝便只好坐了过去,到了她右手侧。
“可有喜欢的曲目?”她问完,又笑了,“瞧我,你是年轻人,可要出去赏花?无聊了便不要陪我老人家看戏目了。”
“哪里无聊。”她摇摇头,“那我便点一支《八仙过海》可好?”
“好啊,怎么不好了?”长公主立马道。
“我母亲最爱这曲目了,娘娘好巧的缘分。”郡主已经改口,决心换个方向改讨好她了。
“那我可一定要沾沾老寿星的喜气了,我也盼着能有长公主的几分和乐长寿运道呢。”
众人便笑作一团,长公主看起来亦是高兴极了。
女眷来宾这里分成了好几拨。
一波便是长公主这边,跟着一道听戏的,大都是有诰命在身的中年夫人或是大家族带出来的小辈,身份都不低,戴玥姝在其中算是很年轻的,但她也有品级,婚事是当今赐的,众人默认的良媛里头一位。
最要紧的是谁都知道她是太子从宫里带出来玩耍又极为重视的人,不是那等简单携来凑场面的小妾。
其他人是半点消息没有,前后那么多女人,和她同期进兴庆宫的人也不少,不管是世家的还是平常的,只有她一个冒头,还和太子有一道经历刺杀获生、照顾了太子的功绩,是毫无疑问的有分量。
想从女眷这方面讨好兴庆宫那头的,太子没有嫡母,和庶母妃关系一般,和他院子里的女人也没有太多联系,唯独这位,是肉眼可见的特别。
借机刺探或是讨好的人,都有不少,当然更多的仍是在观察在,看她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摸着良心,就是看着这张天香国色的面孔,她们即便是女人,都会觉得心惊,那男人会心动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看着她言辞也没有失礼的地方,不骄不躁,一点没有宠妾的盛气凌人,反而出人意料的温和,言笑晏晏,玲珑珠玉,自有一番风韵气度。
这样的人不出头还有谁能出头?
陪着听了有五六支戏曲,戴玥姝不知道是场内人多有些闷了还是吃了太多的糕点,叫有些不舒服。
她喝了两口热茶,才压下那有点犯恶心的滋味。
正巧,一支曲子结束,不少年轻人呆不住,站起来请罪,说想出去走走,赏花,戴玥姝也跟上。
“那我也出去走走。”
自然没有不应的。
除了她们这一群,年轻姑娘那边有赏花的,有办了诗会的,还有外头看戏的,后者属于位置稍次一些的。
“主子怎么了?”
“里头香味重,混在了一道,”她轻声道,“郡主又叫点起了炭盆,虽然没有炭味,但各种香揉在了一起,也叫人怪不舒服的。”
“奴婢明白了。”茜色想了想,小声地问她要不要用薄荷香醒醒,叫戴玥姝拒绝了,她觉得自己还没到那个程度,薄荷的味道太冲,她不太情愿。
外面混着花香的风一吹,那股突然的恶心好像又没了,也没那么憋气了,她舒服了也就不再提。
茜色是会药理的,如果不是她大师父没得太快太突然,她还能学更多的东西。
她虽然不会诊脉,但大部分药材都能辨识,还会自己配一些简单的药方,药膳方子手上也捏了不少,她一贯紧张她的身体,始终仔细照顾着,也许是曾经从师父那里听说过不少前朝叫人头皮发紧的恐怖事情。
“本来该今日叫太医给主子诊脉的,回去便补上?”
“时间够就喊人,太晚了就明天请人来也行。”
原来良媛是没那么个好待遇的,但谁让出了兰草的事情,他们又是从红河州吃了苦头回来。
虽然后面养好了,但总归是不如宫里舒服,卫卿珩的身体更要紧,戴玥姝跟着蹭到了一个月一次常规诊脉的待遇。
平常,侍妾能一年请一次太医都是因为生病不得不找来的了。
去方便了一下,又重新整理了衣裳,一来一回不少时间,戴玥姝干脆不急着回去,在园子里走了走,看了好一片菊花盛宴。
“那边的笑闹声是?”
“回贵客娘娘,”园子里的婢女连忙回答,“那是女眷在办诗会,和男宾那里一道联络着呢,隔了一片大池塘相对,兴许是互相起了性子。”
到底是有相看性质的宴会,百花园芳仪阁和书亭是隔了一片池塘相望的。
芳仪阁是姑娘们正呆着写诗玩耍的地方,而男眷那边划拉的地方也有书亭,那里似乎也在吟诗作对,可能因此就起了些粉红的波澜。
戴玥姝有点好奇,但又犹疑那热闹不属于她,正抉择不定时,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袭群青色长裙的女子孤零零地坐在水畔,看着有几分颓唐悲伤的样子。
她立马改了主意。
那夫人身边也没个婢女,只能看见一个园子伺候的站在不远处,想凑近问,但又怕唐突了贵客。
像是水边不远处地方,都守着固定当值的婢女,她们一般给客人领一小段路或是指个方向,寻常不允许乱窜到其他地方,是轮值的,地位较一般的婢女比较低。
“这里的风景可好?”戴玥姝走近了些,才出声。
见人转头来,她心里暗吃了一惊。
好一个憔悴的丽人,她精神头不好是肉眼可见的,身形瘦削,衣着也单薄,看着仿佛是纸片做的,叫风一吹就没了。
但即便是宛若凋零的花朵,她仍能显出那么一两分曾经的美丽,反而更显得哀婉了。即使面上浓妆,也掩饰不了糟糕的脸色,她身上传递给人一种极浓的绝望,一瞬间便让戴玥姝感知到了。
“从此处看去,才发现着池水面上映着对面的亭子,天空中的云朵落在上面,倒仿佛是一条银色锦鲤在水中游动了。”
她愣了愣,才看向池塘,隔了会嘴角才露出极其浅淡的笑,连说话的声音都好似缺了几分心气。
“这样看着,倒确实如此。”
“夫人好灵巧的心思,与天空中的银鲤相伴,也不知道是不是天上神仙落下给夫人的吉兆,倒让我先蹭上了几分。”
她脸上笑得更多了几分,面若金纸的脸色勉强多了些血色。
“这样的好运气,我是没有那个福分享的,我想和该你的。”
“那我是一定要分一点给夫人,叫夫人与我一道高兴高兴的。”
戴玥姝坐在她边上,这位隔人千里之外又一身悲伤的夫人没有拒绝她。
两个人一道坐在湖边,过了会大概是她丫鬟的人过来,和戴玥姝的几个婢女一道,急成一团,但又都不敢把两个主子拉出来。
她们相视一眼,倏然笑了出来。
“再坐下去,她们该急哭眼了。”
“哎,我可哄不好她们。”戴玥姝摇摇头,主动向夫人伸手,“只好请夫人随我去亭子看花了?”
她犹豫了一下,这才伸了手。
“好。”
作者有话说:
我肥吗?夸我夸我夸我(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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