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爹娘上门

这般口若悬河,不将她放在眼里,穿的比老四还像个读书人,和周围人谈笑自若的老五,让她感觉特别陌生。

时砚好整以暇的看着许父许母,也不管周围很快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坐在牛车上没下来,慢悠悠道:“您说为了我好?家里穷拿不出随礼的银钱,不想叫我丢脸是吧?

那我四哥当年考上童生的时候,咱家就不穷了?穿的就不寒酸了?家里就能拿出招待客人的银钱儿了?

你们怎么不觉得那时候会给我四哥丢人,让他在外面不好做人。怎么不躲在家里不出去见人呢?

我记得那时候你们一个个可高兴了,和村长借了五两银子在村里摆宴席,事后咱们全家干了两年才将那笔钱儿给还上。

难道我这嫁出去的儿子的脸面,还能比考上童生的儿子脸面更要紧了?”

时砚换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看着下面二人,似笑非笑道:“可见,这丢不丢人,是不是为了我好,全看当爹娘的能偏心到何种程度罢了。

为了我四哥好,你们可以让全家人背上巨债。为了我好,就是在我妻走了后,连个面儿都不露,就为了省下那几文随礼的钱儿。

今儿我可真是见识了什么叫颠倒黑白!”

旁人觉得时砚日子过得不容易,先是许家这样一家子拖累,再是苗家那样的岳家,能有今天着实不简单。

许父许母却觉得这儿子终于还是被苗家给笼络走了,一心向着苗家,压根儿就不能理解做父母的苦心。

他们做的越是绝情,越是不跟这边联系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苗家一个态度,让苗家放心,他们许家将儿子招赘出去,就没打算再要回来,跟泼出去的闺女是一样的!这样一来,老五才能被苗家人接纳,才能过上好日子!

他们哪里有错?

但这事显然不能再说了,若是老五真恼了,他们的目的不知要拖到何时才能达成。

许母握着许父的手,艰难的找准时砚所在方向,一脸凄苦:“老五啊,娘知道你心里有怨,但不管你心里如何怨恨爹娘,娘还是那句话,我和你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娘今儿来没别的意思,不会缠着你不放,不会叫你在苗家难做人,你放心,啊!

就是特意来告诉你一声,家里你大嫂昨儿夜里生了个大胖小子,咱们许家有后喽!”

说完便等着时砚的反应,毕竟是许家第三代第一个孩子,意义不同,他们家再穷再难,还是给孩子娶妻生子,延绵后代了,对得起祖宗先人!

原以为这样的事,对时砚这种招赘出去,不能有自己后代的人来说,更有意义,谁知时砚冷不丁来了句:“大哥有儿子,跟我一个嫁出去的儿子有何关系?”

两人听完心底不由不沉,许父暗中捏了一把许母的手,许母一咬牙,便对时砚道:“好好,老五你怨恨我们这没本事的爹娘,我们认了。

可我们做父母的不能看着你断后不管。

我们今儿来的意思呢,便是告诉你,爹娘和你大哥商量过了,往后你大哥若是再生个儿子,便过继给你,让他给你养老送终。

老五啊,你大哥为了你愿意做到这个份儿上,也只有一个要求,家里条件不好,你那大侄子一生下来便没喝上一口奶水,饿的嗷嗷哭。

你给些钱儿,我们在村里找个奶娘,将他养到十五岁上就行。

我和你爹今儿在米粉店外瞧了,你那店生意好着呢,养一个侄子对你来说不为难。

若是亲家母不同意,娘去跟她说!她苗家再是能耐,也不能看着你断子绝孙呀!”

这话出口,即便是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有几分动容,到底是时下的风气如此,入赘的男人跟嫁出去的闺女似的,孩子不跟自个儿姓,跟断子绝孙无异。

即便是时砚养着两个孩子,旁人还是会觉得他在给苗家养孩子。

有这一出,旁人认为这家子不管以往有多少龌龊不虞,往后也该散了。

知道内情的人不由摇头,人许老五哪里是没法儿有后代,分明是不愿意,要是想另娶,想让两孩子改姓还宗,都是抬抬手的事儿。

时砚不愿意和这两人在这方面扳扯,只说:“人都说挑猪崽子还得看母猪呢,我大哥大嫂那样的,你们敢过继,我也不敢要啊。

想让我一个招赘出去的儿子给你们养孙子,天底下没这样的道理,可着整个县城的打听打听,谁家出嫁的闺女在娘家爹娘兄嫂建在的时候,帮着养娘家侄子的?”

说罢摆手道:“当初我没少想办法帮衬家里,今儿三文五文,明儿一钱半钱的,宁可自个儿在苗家被人看不起,也没少了给你们的供奉。

可我孩儿出生的时候,没得到他们外祖父外祖母一根线一双袜,我妻去世的时候,灵堂前硬生生少了一门亲戚。

我更是没得到爹娘兄嫂只言片语的关怀,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两家早就断亲了呢。既然自己做了这绝情的事,事到临头便不要惺惺作态,早就不吃你们这套了。”

许母闻言瞬间坐在地上抱着许父大哭:“可真是疼死个人喽!我们不上门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着让人少在背后说你几句闲话吗?

你当我做娘的不疼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吗?老天爷啊,老五啊,没你这样不讲良心的!”

周围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老太太不简单,打起精神看热闹,都觉得时砚要吃亏。

可时砚完全不吃这一套,慢悠悠的不知从哪儿抓了一把瓜子嗑着:“您啊还是省省吧,以前能被你们骗钱,那是我愿意被你们骗。

可您说说,不想叫人瞧了在背后嚼舌根子,完全可以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见面吧?三年愣是找不出这样一个地方?

不见面也行,你们进一趟县城不方便嘛,理解,那捎句话总行吧?没有!除了要钱儿,多余的一个字儿都没有!

那你们拿了我的钱儿,天冷了给我做身衣裳,天热了给我做双鞋袜,多少是个意思,说明你们不仅是念着我的钱,心里还有我这个人。结果还是没有!

行,这些费工夫,娘你做不了,我也能理解。地里收的不拘是大豆还是高粱,让人给我捎上几斤,叫我知道家有余粮的时候还能有个人想起我的存在。还是没有!”

时砚慢吞吞的磕开一个瓜子,慢吞吞的问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老人:“您啊,别演了,就直说吧,想要多少?说出来我先听听,要是合适我尽量满足您,要是不合适,您就算是哭死在我家门口也没用。”

许母没忍住打了个哭嗝儿,脑袋艰难的转到时砚所在方向,双手在空中摸索,哆哆嗦嗦的:“老五你便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名声,也不该这般说话!”

时砚彻底没忍住笑出了声:“我的好娘哎,自从我进这个家门这些年来,哪里还有名声这回事?孩子们打从有了我这个爹,便没想着有个好名声。

您若真念着两孩子,便不该当着外人的面儿闹腾!”

许母还想说什么,许父暗中捏了一把许母的手,许母会意,话一出口便换了方向:“成,既然老五你不想认我们乡下的穷爹娘,我们也不能厚着脸皮登你家的门惹你厌烦!

给你过继孩子的事还算数,你先给我们十两银子,让我们去买只山羊给你大侄子救命!”

时砚心说,一只奶羊二两银子,许家一大家子辛苦一年都赚不到十两银子,许老五在苗家好几年也就攒了十三两银子,这老太太的胃口倒是好,他是不想惯着的。

但话没出口,苗老太从人群中冲出来,朝那边扔下十两银子就招呼时砚赶紧回家,一副生怕被许家缠上的样子。

时砚:“……”

这才是要被缠上的架势好嘛!

可惜老太太一点儿不想时砚跟许母多说,两个孩子塞到时砚怀里,自个儿手脚利索的爬上牛车,招呼刘二伯:“回!快回!饭菜该凉了!”

跟后面有狼撵似的。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