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珺唔了一声,打了一个喷嚏,“好冷。”
“到了。”
锦绣推开房门,厢房内一盏灯也没有,凉如冰窖,人走进去顿时踩了一脚冷水。
“怎么回事?”秦珺问。
“谁?”姬姒警惕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沙哑阴冷,犹如蛰伏黑暗的毒蛇。
秦珺一愣,旋即回答:“是我,怎么不点灯?”
里头安静了一刹,姬姒的声线变得清明:“小姐来了,容奴换身衣服再伺候。”
秦珺点头,心想好像问题不大,便松了一口气,“我在前厅等你。”
姬姒:“喏。”
此间只剩王叔和姬姒,姬姒语气透着寒意,冷声道:“你去找她干什么?”
王叔解释:“许是府里有小姐耳目,我叫门上的人去请郎中,传进了小姐耳朵里。”
“请郎中?”姬姒在黑夜里,冷笑道,“怎么的就疼死了我?”
“你是怕我死了,巴结不上权贵,找不到你的仇人罢了。”姬姒冷漠道。
王叔不语,他知道最好不要反驳,药瘾犯的人,理智低戾气重,言语攻击嘲讽都是轻的了。
姬姒:“滚。”
王叔:“喏。”
“慢着。”
“姑娘?”
姬姒道:“将小姐请去东厢房。”
“姑娘给小姐备了元节的贺礼,”王叔声线压低,提着灯笼,“是姑娘亲手所绘,熬了好几个彻夜才准备完毕。”
“你是谁?”锦绣问,“看着眼熟。”
王叔道:“我是琼楼旧人,一月前,小姐来琼楼赎人,老夫正是楼里马夫。昨日才来竹园,伺候颦娘。”
秦珺点头,拢紧披风,偷偷打了个哈欠。
东厢房里点了蜡烛,生了火盆,总算没有侧院那么冷了。
王叔守在门口,锦绣道:“下去吧,看看郎中找到没有,自会伺候。”
王叔:“喏。”
秦珺长长唉了一口气,抬步跨进堂屋,屏风之后,才是起居床塌。
只见堂内无人,秦珺和锦绣自然将目光移向屏风后的床。
“……”
锦绣突然道:“奴婢去门外守着,小姐要水时可唤奴婢。”
厢房门再次合掩,室内静谧,隔着屏风只剩两道呼吸声,一高一低。
秦珺站在几丈之外的屏风后,进门到现在,已经傻了。
“新元节日,”姬姒歪坐在屏风后的床塌上,指了指屏风,“小姐还满意奴的礼物吗?”
此画是姬姒挑灯夜战所绘,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了好几天的时候,前两日将将完工,就搬进了竹园。
秦珺:“……”
画虽好设计也极为精妙,但……屏上铺成的画纸之上,从左至右一列全是衣衫半解的美女,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从秦珺的角度,不仅能看到美女图,还能透过如纱的扇屏,人物之间的缝隙里看到榻后的那具身子,曲线玲珑,隔雾观花,别添风趣。
“若不是奴病了,小姐只怕不会来看奴。”姬姒吃痛喘了喘,嘴里是抑制不住的低喘和轻吟,秦珺能看见她,她亦能透过屏风看到那团漆黑的人影。
秦珺摸摸鼻子,“你怎么样?”
姬姒:“还死不了。”
秦珺:“……”
姬姒说:“离死也差不远了,多费小姐心思,还专门寻个院子将我关着。”
秦珺一噎,想要解释,又觉得姬姒说的没错,只得避开画后姬姒的眼神,咕哝:“谁叫你弹那凤求凰……”
姬姒似乎搵怒,声音冷了下来:“小姐怪我?只是弹个曲子,害小姐在家人面前暴露自己是个磨镜了?”
被她听见了!?秦珺脸摸了一把脸,“不怪不怪。把你接来此处,也不是因为要关着你,是我以后会过来住住,你以后就伺候我,嗯。”
房内安静下来,姬姒拉箱般的呼吸霎时安静了下来。
“如何伺候?”姬姒说,“和奴想的一般吗?”
秦珺闻言呼吸一滞:“……”
隔着屏风,画后的床和人,仿佛都被染上了暧昧的颜色。
“奴站不起来了,烦请小姐自己进来吧。”姬姒说。
“……”
又过半晌,姬姒蹙眉,声音透出冷意,“还等什么?”
秦珺只能一步一顿挪了进来。
高床软被,此间置了些过节的喜庆装饰。
姬姒被药瘾烧得通体火热,秦珺看见她,心底霎时凉了半截。
姬姒果然还是去找了那个盲眼医者,书里盲人医者三年后才登场。姬姒当时急于摆脱软香散,吃了医者开的烈性药,这药虽能恢复她被软香散腐蚀的武功,但不能缓和五石散的成瘾症,还能加重症状,每十天发作一次,三月后换成二十天一次,半年后一个月发作一次,时间愈长发作起来越痛苦,要两到三年才能慢慢的将五石散药瘾散去。
每每发作,怨念愈深,性情剧变,到最后会暴戾到控制不住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