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仙瑶:“我爹很早就死了,我娘受了打击,不久后患了重病,就去找我爹了。”

说着,仙瑶把酒从土里搬出来,搬的时候不小心,一个粘连的土块落到了她的身上,她没躲开,弄脏了裙子。

放在别人身上或许只是普通的失误,可仙瑶这种做事周全又轻柔的人,很少会这样。

姜玖琢自觉问错了问题,心生歉疚,却不知如何安慰她。

倒是仙瑶豁达:“也没什么,其实我爹只带了我们几年,后来就没太多管我与哥哥了,我们俩对他好像没太多感情,这么长时间过过来也都习惯了。”

大概对姜玖琢这种总是把情感压在心里的人来说,鼻酸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这样的话,多听几遍,就能听出不太一样的味道,而姜玖琢甚至不用多听几遍。

无数次爹娘吵到天翻地覆的时候,她也曾对想要安慰她的纪烟说,没事,她都习惯了。

平静得仿佛对他们已经没有太多感情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只有说这些话的人自己知道,她们平静的表面下全为难受痛苦,无力到无处诉说——纵然再怨恨,他们对自己的那么多好却历历在目,所以就连那点怨恨都说不出口。

最后只能揉碎了,一言不发地让那些话全烂在了自己的心里。

就像仙瑶一样。

如果真的没有感情,又怎会在取桂花酒的时候,不经意间提起自己的父亲。

姜玖琢捏紧了碗底,盯着天上一抹圆月转了转眼睛,将那点涩意憋了回去。

再低头时,她没有多说,只是夸:“桂花酒,真的很香。”

不知是因为自家酿的酒被夸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仙瑶似是欣喜的。欣喜之余,她又有些怔愣:“你没有别的什么想问我吗?”

姜玖琢轻轻摇摇头:“心事之所以是心事,便是不容轻易戳破的。”

“如果有一日说了出来,”她低下头,又极小声道,“一定要是最信任最依赖的人。”

仙瑶好像听出了什么:“那你的心事,有人诉说了吗?”

姜玖琢捏着碗的手指有点木,想起陆析钰曾问她为何装哑。

良久,她道:“我……还在想怎么和他说。”

仙瑶并不知姜玖琢说的他是谁,只抬起手中的酒安慰般示意,“后日哥哥生辰,我们一起过。”

姜玖琢心不在焉地勾勾嘴角,对仙瑶点点头。

可那笑里仍是含着点孤单,踌躇了一会儿,她将端着的药碗交到了仙瑶手上:“仙瑶,你能不能帮我送一下?”

仙瑶惊讶道:“你不回去吗?”

姜玖琢用手扇扇风,像平日一样藏起情绪:“有点热,我去外面吹会儿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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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sp;仙瑶敲开陆析钰屋门的时候,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

看到门外的人,陆析钰拉过外衣披上,目光越过仙瑶在她身后寻了一圈:“阿琢呢?”

仙瑶把药递上:“她方才一个人出去了,让我把药带给你,陆公子趁热喝吧。”

“一个人出去了?”陆析钰接过药,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你们聊了什么?”

仙瑶也不知是哪里有不妥,想了想道:“也没聊什么啊……就聊了我父母的事,然后她叮嘱我一定看着你把药喝完就出去……”

未等她话说完,陆析钰一口闷了碗里的药,把空碗塞还给仙瑶便错身往外走。

仙瑶猜出陆析钰是要去找姜玖琢,出声提醒:“我之前问她要不要人陪时,你夫人说她没事,就只是想吹吹风。”

“她有事,”飘荡的衣角随风扬起,陆析钰单手拢住外套,头也没有回,“她惯会把难过全部一个人藏起来。”

***

空空无人的屋顶上,叮咣一声,酒罐在瓦片上滚了滚。

姜玖琢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杯子,把空酒罐子扔得远了点,拿起另一个酒罐给自己倒了一杯。

辛辣迅速占据口腔,她咧了咧嘴,上瘾似的又灌了一杯,却没能浇灭心里烦闷的情绪。

她的心事吗?

她该怎么告诉陆析钰,她装哑就是因为她的爹娘,也是因为懦弱的自己。

在遇到陆析钰前,她用硬壳把自己武装起来,从没人能撬开。她装成哑巴逃避着不敢接触的一切,所有的悲伤、愤怒、难受……只要她不说话,便不会有人发现。

好像只要做那个把情绪都隐藏起来的人,就能变得强大、变得自如。

她从未像这些日子这样,这么害怕被一个人知道她装哑的原因。怕他知道了,就会对她失望。

“嘎吱——”

姜玖琢吓了一跳,转过身去,一把木梯子靠在了房檐边。

紧接着,是熟悉的声音:“阿琢,你可真会挑地方。”

她看着陆析钰爬上来,急忙把稳梯子:“你怎么来了!”

“我娘子不见了,可不得出来找。”他爬到上面,没皮没脸地伸出手,“阿琢,扶梯子做什么,扶我。”

姜玖琢手忙脚乱的,想骂他油腔滑调,又怕他危险,最后话还没说,手先握紧了。

陆析钰深深看她一眼,就着她的手在屋顶坐好:“可让我一顿好找。”

姜玖琢偏过头悄悄呼了两口酒气:“我很快就回去的。”

可酒气哪那么容易散,即便散了,还有一屋顶的酒罐子。他扫了一眼屋顶,盯着她红扑扑的脸:“喝酒了?”

姜玖琢知道遮掩不过去,索性点头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