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陆析钰和姜玖琢与他擦肩而过,他才回神要追上去:“你们……”
“诶诶曹公子,”六清闭着眼,准确地抓住了曹崔的肩膀,“有缘相见,贫道帮您算算吧。”
曹崔甩开他:“你不是个瞎子吗,你算什么,赶紧滚。”
六清又拦住往外的曹崔:“眼瞎心不瞎嘛,贫道这么一碰,诶,就能感觉出曹公子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曹公子,只要一个银元宝,贫道就可以替您消灾除祸啊!”
……
过了许久,赶走不速之客的装瞎的道士又瘫回了竹编椅子里。
喝尽酒葫芦里最后一口酒,他似醉非醉地念叨起来:“吃菜不吃肉的假仙人动凡心了啊……哎哟哎哟,你小子也会动凡心啊……”
***
陆析钰和姜玖琢出了药铺没走多久,姜玖琢就拉住了他。
刚想抬手比划,陆析钰却先一步问道:“要说的话很长吗?”
姜玖琢摇摇头,倒也没有很长。
陆析钰摊开一只手,笑盈盈地说道:“那就在这里写啊,多好,显得我与你亲近。”
姜玖琢脸一黑,倒也没避开,真依他捧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写道:得寸进尺。
陆析钰垂眸看着她写完,不气不恼,认真把手掌抬起来,像看书一样仔细辨别了一下,长长地“啊”了一声:“是不是要谢谢我刚刚帮你赶走了烂桃花?”
姜玖琢神情一滞。
陆析钰不过不要脸地随口一说,见姜玖琢真的愣了愣,然后伸出拇指弯了两下比划了一个“谢谢”后,也是一怔。
他笑笑:“总对我说谢谢都听厌了,下回换些别的说吧,换些更好听的。”
可姜玖琢还是执拗地又弯了弯拇指。
陆析钰无奈地弯弯唇角,弯下腰捉住她的眼:“还要谢什么?”
姜玖琢用手画了个圆——所有。
“还有什么?”陆析钰歪头。
姜玖琢抿抿唇,从她想说的开始,极有耐心地一句一句追溯回那些她一直未说出口的感谢——
谢谢你为我买药,谢谢你替我保守恐惧症的秘密,谢谢你赶来救我……
“可以了。”陆析钰止住她,面色不太自然。
但姜玖琢没停,执着地继续比划:还有谢谢你顾及我的心情没告诉我你怀疑的凶手。
顾及她的心情没告诉她文宇是凶手——陆析钰根本没想到她还会注意到这个。
空气轻柔地转了流动的方向,姜玖琢又一次捧起了他的手。而后写出了那句陆析钰这辈子都没想过能从别人那里听到的话:你明明很温柔。
先前的痒意再度勾心般袭来。不止如此,那点痒一点点变成了异样的躁动,陆析钰感觉有一种他从来没有意识到的情绪在不断发酵,逐渐清晰。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很多事他做起来都毫不费力,导致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当然其他人更不会注意。
这很正常,世人只想知道他们想知道的东西,包括他自己。
而她一一细数的那些,在他看来不过是少说了几句话,又或是多走了几步路,总之都是无人会在意的细节罢了。
可当此刻对上她莹亮的双眼时,陆析钰终于恍然,为何他会不受控制地离她越来越近,为何他会对她产生不一样的欲望,又为何最后他最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个最朴素的拥抱。
就像最初他会被那份可怕的简单所吸引一样,世间真情转眼就可成假意,假意却难能变真情,面具下是假意还是真情?
太难分清,也无须分清。
可是偏偏有这么一个人,即便她戴着面具,仍是所有虚情假意中最鲜活之人。
让人啊,无穷无限地想要靠近,给她一切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