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郑和警察把戚野带走。
留下一众同学在班里面面相觑。
“怎、怎么了啊?”夏温温惴惴看许愿,“他……打架了?”还惦记着所谓校霸大哥的事。
江潮拍了把他的肩:“你别瞎想!”
“都别看都别看了,人警察叔叔来了解情况,瞧你们一个个的!”刚才在食堂委屈得不行,关键时刻,江潮还算能镇住场面,“没看老郑和警察叔叔都笑着?真要逮人不早逮走了!”
夏温温觉得他讲的很有道理:“哦。”
转身回座位,写起数学试卷。
比起突然来教室找人的警察,大部分同学更关心自己今天的家庭作业。听江潮这么说,随意应和几句,纷纷作鸟兽散。
许愿没回座位。
坐在戚野的位置上,听江潮压低声音:“是不是过来问他那个畜牲爹?”
警察一直在跟进戚从峰的案子,顺藤摸瓜从醉鬼身上查到了不少东西,暑假时经常来找戚野。
开学后倒是没怎么出现。
至少据许愿所知,这是升入高中后的第一次。
她迟疑点头:“应该……是的。”
“太好了!是不是有什么新进展!”一改吃饭时的蔫头蔫脑,江潮兴奋地拍了下桌子,动静很大,惹得不少人回头看,“没事儿没事儿手滑了!”
等大家转过头,和许愿咬耳朵:“这回少说能判个十几年吧?”
江潮本来想说死刑。
后来想想不太可能,只能不情不愿改了口。
许愿摇头:“不知道。”
江潮激动得要命,在旁边嘀嘀咕咕自家老爹认识好几个特别牛逼的律师,已经开始展望戚从峰当庭被判二十年送进监狱的美好未来。
许愿听着他叽叽喳喳的声音。
莫名想到一个月前,去戚从云家吃饭时,女人罕见的怔忪神情。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她想。
如果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姑姑和南哥肯定会提前告诉他们。
*
戚野中午被警察叫走。
直到下午最后一节课,离放学还有十分钟,才被光头郑送回班。
今天是周五。
不用上晚自习,一下课,同学们纷纷背起书包回家。
住校生同样不耐烦待在教室,吃过饭,各回各的宿舍。
许愿倒是觉得在教室更有学习的感觉。
放学后,惦记着被警察叫走的戚野,先去问了他具体情况。得到一句“没事,只是来核实证据。”,才勉强放下心,去食堂吃饭。
然后回班写作业。
七班住校的学生不多。
加上明天是周末,不用上课。连最好学的夏温温都拿着试卷回宿舍,教室里原本不该有其他人。
然而许愿刚走到后门,正准备进去,一抬眼,便看到了坐在后排的少年。
教室里只开了一排靠窗的灯。
坐在靠墙的位置,他背对着她,看不见究竟什么表情。天已经黑了,瘦削脊背大半浸在阴影里,小半被日光灯单薄映亮。
没有其他人。
教学楼里甚至都没几个学生,冬天的夜晚本该安安静静、静谧无声,没有任何声响。
许愿站在戚野身后,却听到一种很轻微的响动。
“啪。”
真的非常轻、非常小。如果不是她自己很熟悉这种声音,听起来更像是纸张被揉皱的响声。
但许愿很清楚这是什么。
短暂怔愣一秒,顾不上被他发现,她急急绕到他面前:“戚野!”
“怎么了?”试图去碰他的脸,又在伸手那一瞬尖叫起来,“戚野!你疯了!你松手!快点松手!”
少年并没有松手。
垂下头,沉默坐在那里。他并没有像许愿以为的那样,坐在座位上独自掉眼泪。然而确实有温热液体不断落在草稿纸上。
啪,啪,啪。
鲜红的,灼眼的。
从伤痕累累、捏紧小刀的指缝间淌下,将纸面洇出一个又一个触目惊心、恐怖骇人的红点。
他就那样捏着刀坐在那儿。
不吭声,不说话,直到她吓得哭出声,抖着手试图把刀从他手里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