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玉干道长的尸体从时知临的臂弯滑落,猩红的血液发黑,落在地上又透出不详的紫色,而那玉瓶里,无色无味的灵液还剩下一滴,欲落不落地挂在瓶口。
时知临怔怔捡起瓶子,不需要凑近鼻尖,他就已经知道这里面毫无灵力,根本不是无相果的灵液。
“时潜!你好歹毒的心思!刺你师尊一剑不说,竟然下毒暗害你师尊!”
云老祖震怒的嗓音像是就在耳边,又像是隔了很远,时知临只怔怔看着玉干道长的尸体,回不过神来。
师尊吐出血液时,用最后的力气抓紧他的手掌,那微不可闻的一句话,此刻如同震耳的嗡鸣,在他耳边回荡: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
真的不是他的错吗?
从鸿蒙秘境开始,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任性妄为导致了今日的结果。
时氏没了,兄长嫂嫂死了,现在就连师尊也要因为他而赴死,所有人都说不是他的错,他才更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若是一开始他就只对时氏内部开放鸿蒙秘境该多好,这样即便是云氏和周氏觊觎时氏,窥觑鸿蒙秘境,也绝不敢在此时动手,他们没有进去过秘境就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总会有所忌惮。
若他不天真地想要以一己之力修复人族与妖族之间的关系,就不会流言四起,云氏和周氏也不能借由此来鼓动其他世家门派向时氏下手。
若刚才他坚定自己的直觉,就不会自作聪明地将一块映水鳞石留在殿内,反而补全了师尊的自导自演,真的以为那东西彻底夺舍了师尊,匆匆赶来几句话便被激怒,一箭射向了师尊。
若他足够细心,就会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合魂献祭阵,从始至终都只有他的固魂阵法;就会知道为了早已抱了必死的决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那邪魔封印在体内;就能看出云放掉包了玉瓶,将无相果的灵液换成了毒药……
是他,亲自将那毒药喂到了师尊的嘴里,也是他……害死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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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nbsp;云老祖三掌下去,时知临已经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周家主连忙阻止他再打第三掌,道:“时潜看起来不对劲。”
云老祖尤不解恨,抬起手阴冷一笑:“没有哪里不对劲,不过就是难以接受自己喂了毒药毒死了师尊这件事而已。”
周家主再次拦住云老祖:“云伯伯,时潜不能死,鸿蒙秘境还在他身上呢。”
云老祖这才收了手,对云放道:“将时知临押回我们云家,走。”
云放早等着这一刻了,他走到时知临身边,一脚将他踹翻,看到他无神的双眼,胸口无比舒畅:“怎么?想死?也是,你这克星克死了你们时氏一千多口人,现在还害死了你师尊,想死时应该的,不过要死也得得你那鸿蒙秘境易主之后再死……”见时知临三散落的头发上血液低落,他啧了声:“听说你今日及冠啊,看来这及冠礼……”
不知哪个字触到了时知临,他无神的眸子倏地一颤,缓缓抬起眼来。
他记得兄长和嫂嫂总说,等他及冠之后,他们才能对他放心,师尊也说今日是他及冠的日子,想看看他头戴玉冠的模样。
“时潜……”见时知临站起,云放下意识后退半步,步子刚挪动就觉得有失颜面,抬腿朝时知临踹去:“谁让你起来的!”
只是这一脚虽然踹到了,却对时知临没有任何影响,他像是有什么目标似的,直直往某个方向走去,那木然的模样,像是失了神志。
云放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发憷,然而正是愣神这一下子,被云老祖抓住了:“愣着做什么!时潜欺师灭祖,还不把替天行道将他抓起来,到我云氏再行审问!”
云放回过神,“是!”
只是他却发现,不用灵力他根本追不上时知临,他御剑飞去,挡在了时知临面前:“站住!”
时知临却不闻不问,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依旧往山下走。
云放正准备出手,就见山下浩浩汤汤来了一大群天山弟子。
路长老和金长老领头,前者一张符箓丢来,直接拦住了他,后者坐在天山独有的祥云上,直接飞到了时知临身边,将他拉上了祥云。
无垠殿中本因为玉干道找说要与云老祖议事,只剩下了云老祖云放和周家主,其他仙门百家都在殿外,之前听到再大的动静也碍于云老祖的脾气以及周家阵法的阻挡不能进去,此时天山来人了,他们也出来了,自然一个个挤上前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路长老根本没给他们这个机会,先一步进了无垠殿就收起了玉干道长的尸身。
“云老祖,纵使曜灵道君做错了什么,也是我们天山的事情,哪有你带走审讯的道理?”路长老语气温和,眼眸却极冷:“还有,周家主在我天山设你周家阵法,不让我天山弟子进入是为何意?”
云老祖狠狠瞪了一眼周家主,没想到在无垠峰下设了阵法不够,还提前派人支走了阵伍峰的长老,却没想到还是被路长老和金长老破了阵法。
周家主道:“路长老还请听我解释,之前设下阵法也实在是不得不为之,时潜多日潜逃在外,我们多次追捕却无功而返,今日他在天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一糊涂便设下了阵法,还望见谅。”
金长老冷笑一声:“曜灵道君便是犯了滔天大错也是我天山弟子,自有我天山处置!哪轮得到你们设阵抓人?”
周家主自知无理,做出惭愧的模样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