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兮吸了下鼻子,说:“来了。”
年夜饭,一大家子人围在桌子边吃饭。男人们聊工作、聊政事,女人们则唠家常,最主要,还是聊——今宴。
他才两岁多,漂亮又可爱,长得跟洋娃娃似的。很讨人喜欢。
外公的书房里,挂着今兮小时候的照片。
今兮白天时过去看了眼,她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血缘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她再不喜欢今宴又如何?今宴和她小时候,长得有八成像。
席间,也有人说这事儿。
“小宴和今兮小时候,长得真像,小宴长大了,也会是个大帅哥的。”
今宴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反正咧着嘴在那儿笑。
沈雅月抱着他:“是啊,姐姐那么漂亮,弟弟总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今宴:“姐姐!”
他在沈雅月怀里乱窜,“漂亮!”
今兮低头吃饭,感受到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如芒在背。但抬起头时,她一笑嫣然,惊艳满座。
一顿饭热热闹闹地吃完,今兮拿了压岁钱,便回屋了。
外面,鞭炮声熙攘喧嚣,房间里,只呼吸声轻轻浅浅。
今兮给红包拍了张照片,发给贺司珩,顿了顿,又编辑文字,发他:【外公给我的红包。】
今兮:【你呢?】
贺司珩似乎不忙于家宴,很快就回消息:【我什么?】
他故意装傻:【你外公也要给我红包?】
今兮:【?】
今兮:【贺司珩!】
外面响起零落的爆竹声,每年年夜饭都吃得尤其久,从七点吃到九点多。现在,已经是十点多了。
今兮看着窗外被烟花熏染,半壁天空宛若白昼。
她手里拿着那个厚的几乎要把包装都炸了的红包,用力捏了捏,到底还是没忍住,给贺司珩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起。
无端沉默。
谁都没开口说话。
“你……”今兮顿了顿,“在干嘛?”
“怎么?”他语调不急不缓,像是早就料到她会给他打来这个电话。
“没事。”
今兮最烦他这种笃定,像是所有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她说,“再见。”
安静几秒,手机铃声响起。
来电人不是别人,正是刚被她挂断的贺司珩。
今兮接起来。
这回是贺司珩先说话:“生气了?”
今兮撇嘴:“没有。”
贺司珩嗓音带着疲惫,笑起来有几分倦懒,“给我发消息,是想要我的红包吗?”
今兮想说不是,但默了两秒,她问:“要了,你就能给吗?”
贺司珩:“来,和哥哥说句吉祥话。”
今兮脸上渐渐浮现笑意,“不要脸。”
窗外,又响起爆竹声。
今兮怕吵到他那儿,一只手捂着手机,另一只手去拉窗户。窗户刚拉上,外面的爆竹声又没了。
她靠在窗边,问他:“家宴结束了吗?”
贺家的家宴,向来是没有外人的。
可今兮却参与过一次——周杨脸皮厚,拉着她过去的。
也是那次,让今兮对“家宴”这词改观。贺家是大家族,一个中秋家宴,会客厅里便聚集了四十来号人。家宴从中午开始,到半夜才结束。
大年三十,贺家家宴这个时候应该还没结束才对。
“没结束。”贺司珩说。
“那你出来接我电话,没事儿吗?”
贺司珩在贺家的地位她是知道的,今兮揪着衣服,还是摆出一副落落大方的态度,说,“你回去吧,先不说了。”
“回哪儿去?”贺司珩反问。
“家里啊。”
“回不去。”
“啊?”
“我都在江城了,回去,怎么着也得等到明天了。”
今兮原地坐了一秒,那一秒,她心跳加速。
她压住呼之欲出的心跳声,竭力控制着声线,害怕透露出她的情绪,期望的,迫切的,渴求的,“你刚刚说,你现在在哪儿?”
“还能在哪儿?”贺司珩说,“出来。”
今兮推开门。
贺司珩说:“我在外面。”
廊道上方悬挂着大红灯笼,暖白色的灯光被红色灯罩笼住,洒向四周的光,带着缠绵暧昧的红。
今兮拨开朦胧的夜色,往大门跑。
过廊道,拉开大门。
门外,贺司珩背对着她,持着手机,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转过来。
噼里啪啦的烟火声骤停,世界陷入短暂的寂静。
那一刻,今兮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强烈的,震撼的。
只为贺司珩而雀跃的。
今兮抿了抿唇,问他:“今晚不是家宴吗?你不去,真的没事儿吗?”
贺司珩收起手机,一步一步往她面前走。
“家宴而已,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去不去,不重要。”在她面前站定,贺司珩蓦地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也不过两天没见,像是隔了两个月之久。
贺司珩说:“你不是要压岁钱吗?看,我千里迢迢从南城过来,给你送压岁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