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朋友到来,那便一道去楼上坐坐吧,左右我这会儿也犯困写不出稿。”
袁少怀瞧出他们的矛盾,连忙笑嘻嘻地岔开了话题提议道,随即朝鞠谨钦一招手:“谨钦兄,去楼上喝杯茶歇歇?”
“待我翻译完这篇,你们先去吧。”
“那走吧,楼梯老旧狭窄,扶着点这位解先生……”
楼上公共空间相对楼下要小许多,说是分出了两间房给职工居住。
不过这小会客室的装潢摆设显然要比楼下舒适得多,有沙发茶几、桌椅书柜,有个专门的茶房泡茶收拾,书柜上放着些休闲读物与其他报社的报刊,甚至还有扑克和麻将,俨然是一个小型的休闲俱乐部了。
邱文信招呼纪轻舟几人坐下休息,接着掏出两银圆递给茶房,吩咐道:“阿旭,去一趟采莲斋买些茶食点心来,还有楼下广东馆子的卤脚爪和莲子羹,买六人份量。”
这条街因为就在福州路上,周围的点心铺子熟食店都很是丰富。
纪轻舟走到深木色的格子窗边瞧了眼下方熙
来攘往的街道,饶有兴致道:“这地方怪热闹的。”
“是,不过每日最热闹的时候还是在晨光熹微之时。”
袁少怀提着茶壶给他们一人倒了杯茶水,口吻亲切道:“你若在那个点过来,恐怕都挤不进这条街。我是住在馆里的,就天刚亮那会儿,从窗子往下看,整条街那叫一个人影幢幢,男女老少的全是报贩,约莫有数千人,都是吃这口饭的。”
“那我还真想见识见识。”纪轻舟牵着嘴角回了句,走到皮沙发旁,挨着解予安落座。
继而端起两杯茶,将其中一杯塞到了解予安手里。
他边喝茶边问:“你们这有这么多的椅子,平时客人不少吧?”
“诶,什么朋友都有,有事没事的常来坐,一块谈谈事情打打麻将,”袁少怀回道,“信哥儿的朋友,最常来的还是小骆,那小子人不错,风趣幽默,很是健谈,不过牌品不大好,总偷偷摸摸地藏牌出老千。”
纪轻舟听了不禁失笑,仿佛已经瞧见了骆明煊那挤眉弄眼、鬼鬼祟祟的表情。
随即他瞟了眼柜子上的麻将,暗地里手肘碰了碰解予安的胳膊,遗憾说:“可惜某人看不见,否则我们四人也能凑一桌。”
袁少怀瞧了瞧他身旁沉默不言的男子,觉得此人似不大好相处,就朝着纪轻舟笑吟吟接话道:“看不见无妨,摸牌肯定能摸出来!”
“靠摸牌那就得记性好了,骆明煊肯定很乐意和他打牌,光明正大出老千他都发现不了。”
纪轻舟刚这么开玩笑,便感到手指被身边人轻轻地掐了一下。
邱文信闻言摇了摇头,语气温吞道:“别打他主意了,他就不会打麻将,从小为人就特别正派,沾赌的是一点不碰。”
“这么正啊,那我以后都不敢在他面前打扑克了,怕他报警给我抓了!”纪轻舟打趣着,反手握住他的手掌,拇指在他手心里挠了挠。
解予安当即抽出了手,若无其事道:“你不是有事要问邱文信?”
纪轻舟这才记起来意,在邱文信目光转过来时,从容开口道: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我最近看了一个名人的晚年回忆录,作者写到他好友遭遇横祸身亡,我以为会是什么车祸之类的意外事故,结果却是游泳淹死的,我便觉得他那用词不大准确。信哥儿,你是搞文字工作的,你觉得他这‘横祸’一词,用得对吗?”
邱文信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般无厘头的问题,不过左右也是闲谈,他没怎在意,就回道:“这个么,天灾人祸出乎意料的皆是横祸,作者用的也没错。”
“那若是你,多年以后写回忆录缅怀逝者,你觉得好朋友怎样的死因,才可称得上‘横祸’?”
这个问题就更古怪了,在解予安看来,这完全不像是纪轻舟会好奇的问题,甚至感觉他是不是在隐晦地提醒着什么。
他不禁偏头,插嘴道:“问这做什么?”
“你别管。”纪轻舟敷衍一句,注视着眼前脸庞圆润的文人:“信哥
儿?”
幸亏邱文信不了解他,
还以为他就是这般咬文嚼字的较真性格。
既然纪轻舟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