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p>
英招上了床，方措还在睡。连在睡梦中都把细长的眉梢拧得很紧，好像因为英招受了天大的委屈。</p>
等到晨光熹微，方措才慢慢苏醒。</p>
醒来后还发愣，雾蒙蒙的眼睛盯了英招好一会。</p>
等他回过神就猛地坐起身来，后缩着往床头边靠，好不容易有了点血色的脸颊瞬间又白了下去。</p>
“等等等等，我还什么都没做呢。”英招冤枉道。</p>
方措咬着嘴唇说：“你还想做什么？难道还不够吗？”</p>
“什么还不够？”英招说，“我让你免费住免费吃，昨天也算救了方医生一命吧，给我抱一抱怎么啦？这要求不过分吧？”</p>
“你……”只能说，方措无数次低估了这个执行者的无耻程度。</p>
他自幼就被分配到了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从小到大，周围都是讲理的人。所以一旦遇到这种根本没法拿世俗的道理去约束的人，方措只能束手无策。</p>
那些骂人的脏字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最终从嘴里吐出来的话只剩下一句：</p>
“你怎么可以这样……”</p>
英招本来放完流氓话就准备走，听了一耳朵这个，没忍住噗地扯起嘴角破了功。</p>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别说方措看着温柔，内里其实十分刚硬。</p>
他有点恼羞成怒，拿起枕头朝英招砸过去。</p>
英招故意没躲，结结实实用脸挨了一下，然后才摘下来往床上一丢。</p>
“方医生第一次见面就用手铐砸我，第二次又用枕头。”</p>
英招摸摸自己的脸，可怜巴巴的，试图唤回方措的一点良知：“真的好痛，痛死了。要是毁容了方医生会负责吗？”</p>
方措怒道：“你根本就没……”</p>
“那你可以消气吗？”英招说，“你消气了，我就不疼了。”</p>
方措：“……”</p>
方措也就犹豫了那么一秒，还不是因为觉得英招可怜，纯粹是被她一个回首掏问话给问到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p>
英招已经笑眼弯弯地凑上来抓住他的两只手：“方医生既然不说话，我就当你消气了，原谅我了。好了，咱们去吃饭吧。”</p>
方措甩开她，但没再有别的动作了。</p>
只是闷着头，看也不看英招。</p>
“你喜欢吃什么？粥还是速食罐头？”</p>
英招已经踏踏踏的几步走向客厅。</p>
方措想说他什么都不想吃，光是看见英招的脸就没胃口。但想起昨天英招是怎么喂自己喝水的，方措抿了抿唇，到底没把这话说出去。</p>
床头柜的第二格柜门敞开着，估计是昨晚英招从里面拿完面罩后忘记关上了。</p>
方措本来要走的，余光一瞥，瞥到那柜子里有一个东西很眼熟。</p>
大概是出于职业病，他蹲下来打开，发现果然是一本病历簿。</p>
病历簿当然不是英招的，她一天能少说几个字都算她吃了亏。全城邦的人里就她不可能得什么哮喘。</p>
病历簿上的照片是一个长相清隽的少年，旁边有他的名字：</p>
“陈屿书”</p>
下面大段大段地陈述了他的病因。</p>
方措眉头一皱，那头，英招的脚步声逐渐朝房间靠近，他手一抖，把病历簿放了回去。</p>
“方医生？你要是走不动路了我也可以抱你走的。”英招靠在门边笑嘻嘻地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