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1章</p>

英招走进会议室,屋里盘腿而坐的几个人朝她斜睨过来。</p>

制冷器呼呼吹着,空气里弥漫着夏日的沉闷与烦躁。</p>

英招越过方桌,去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水。</p>

那几人在她身后继续说:“说到底,这事儿得赖你。昨晚你不在哨站打盹,能让他俩一直逃到外城门去?”</p>

“放屁。”巡逻的人道,“我就睡了半小时,我是被方措那家伙骗了。”</p>

“他一个医师,能把你怎么样?”</p>

“他一个医师,看着文文静静,力气大得不得了。你知不知道我把人绑回来身上挨了他多少下?这是工伤!”</p>

“……”</p>

说话间,英招已经咕噜咕噜干完了两杯水,一屋子人都等着她发话。</p>

可她先是擦了擦嘴唇,接着来回踱步找了把把扇子给自己扇风,最后嫌不够凉快,大喇喇往制冷器的出风口边上一蹲,总算满意了。她这才像看见满屋子人的注视,疑惑道:“诸位看我干嘛?”</p>

一个穿着齐整的年轻男人轻咳一声道:“英招,我知道你才回来没多久,但这事你看……”</p>

一般需要英招来处理的事都不是小事。她人还搁凳子上半文雅不文雅地蹲着,就着这个姿势冲沙瑞笑起来。</p>

“太客气了沙长官,你说说是个什么事儿我听听呢?”</p>

沙瑞沉吟道:“是这样,方措你知道吧?就是三号医疗站的那个医师。”</p>

三号医疗站在城邦里主要负责处理一些特殊伤病。</p>

英招曾经也在那里接受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但事情过去好几年,脑海里对当初的医师只剩下个“为人安静”的印象。</p>

“他怎么?”英招道,“看起来不像是会触犯律法的人呀。”</p>

沙瑞道:“确实,他生涯二十一年,一直在医疗站安分工作,档案里更没有过犯罪记录。”</p>

“但一犯罪就给你搞个大的。”有人道,“你猜怎么着?他昨晚跟一个武装兵女人私奔,警报响的时候都要跑到最后一道警戒线边上了。”</p>

“那女人熟悉武装兵的巡逻路线,没她出谋划策,他们跑不了那么远。”</p>

“拉倒吧,有空给自己的失误找补,不如先给英招磕一个。”</p>

另一个人闻言真要毕恭毕敬起身,英招忙笑眯眯地说。</p>

“可别,大家都是同事,互帮互助应该的。而且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所在啊。”</p>

她说得好像真的平易近人,但没人会蠢到搭这个腔。</p>

就算同样顶着“执行者”的头衔,坐在同一个办公室,信仰着同一个神明,英招和世人的不同,人人皆知。</p>

沙瑞和英招一起出门,中途把事情又跟她过了一遍。</p>

方措此人,二十一年来一直严格遵循律法和信仰,连执行者的名单都没上过。昨晚零点十分被抓捕时,却为了他的爱人疯了一样夺了执行者的武器差那么一点就要饮弹殉情。</p>

英招:“好一个贞洁烈夫。”</p>

“你也觉得不对劲?”沙瑞问。</p>

英招道:“不对劲。”</p>

“是不是很疯癫?”</p>

“疯癫,太疯癫了。”英招啧啧两声,扇子点点他衣领上的血渍,“这也是方措的?”</p>

沙瑞摇头:“枪没上膛,这是扔他进收容所的时候他打碎了玻璃划的。”</p>

“划你?”</p>

“划他自己。”沙瑞顿了下,“他想自尽。”</p>

“那个武装兵女人在杰克那边关着呢,也是自己把自己伤得很重,现在还不省人事。你想要她的资料回头可以去问他。至于事情原委,目前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搞上的、中途发生了什么……那女人昏着,方措又抵死不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