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喝吧，我不是很困。”</p>
袁瑾舒说：“是向总的意思，全部门都有，您要是不喝，这杯就多出来了。”</p>
沈知言笑了笑，接过来。</p>
她垂眸打量着虚虚握在手里的咖啡。</p>
袁瑾舒想到刚才的那通电话，无奈的对沈知言开口：“我已经联系了范墨云的经纪人，但是对方说，范墨云最近的通告满了，而且这是对方本人的意思，无论您给出什么样的剧本。”</p>
沈知言点了点头：“完全不奇怪。”</p>
“其实就算有新剧本重新拍，站在范墨云团队的立场也未必愿意接，刚才在会上几l位主管也说了，范墨云的影后咖位摆在这里，她没必要蹚这一趟浑水。”</p>
沈知言似笑非笑，望向袁瑾舒：“你也不看好吗？”</p>
“啊……我……”袁瑾舒微微一笑：“我当然相信您。”</p>
沈知言唇角弧度放大：“谢谢。”</p>
袁瑾舒松了一口气，不禁试探：“那接下来我们还继续打电话约吗？”</p>
“不用了。”沈知言语气淡淡，只道：“帮我拿明晚的慈善拍卖会的邀请函。”</p>
袁瑾舒迟疑：“您说的该不会是，京城江家小姐，江驰玉过生日的那场慈善拍卖吧？”</p>
沈知言应了一声。</p>
“是。”</p>
袁瑾舒默了半晌，硬着头皮说：“京城的首富江家的小姐在沧江市过生日，所邀请的必然是沧江的名流豪绅，我未必能拿到，更何况……”</p>
沈知言挑眉：“什么。”</p>
“那场拍卖会，传闻秦家二小姐也会去。”袁瑾舒：“邀请函名额本就有限，众人为了一睹秦二小姐的真容指定下血本，除此之外，还因为她是江家未来的孙媳妇，所以数不清的人想要上赶着巴结。”</p>
袁瑾舒说完。</p>
又问她：“沈总，您难不成是想见这位秦二小姐，想请她帮忙给潭石影视注资？”</p>
沈知言笑笑：“还真不是，单纯想买个物件罢了。”</p>
“既然您这么喜欢那个物件。”袁瑾舒只能应道：“那我尽量去试一试。”</p>
袁瑾舒离开后，沈知言回了办公室，和几l家投资方挨个的打电话。</p>
对方的语气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坚决要撤资。</p>
沈知言软磨硬泡，甚至保证会处理好网络上的舆论，那几l家公司才愿意松口，却只给一周的时间，不然就直接走法律流程。</p>
沈知言好声好气聊了半天，能得到这个结果已经算是最好的情况。</p>
临下班的时候，沈知言在微信上跟秦清雾抱怨说，中午忙的又忘了订餐。</p>
秦清雾的回复很快过来：[一整天都没吃东西？]</p>
沈知言想了想，打字：[早上吃了袁助理的小笼包，忙起来没觉得饿，刚才吃过了她送过来的小零食，就还好。]</p>
秦清雾没再回她。</p>
沈知言瞅了一眼外面的天气，雨势渐大，狂风席卷间，透明的落地窗外模糊一片。</p>
沈知言问她：[你带伞了吗？]</p>
秦清雾回复的很快，问她：[你呢？]</p>
沈知言：[停车位距离写字楼不远，我不用伞。]</p>
虽然是这样说的，等沈知言发完了消息，甚至能听到骤雨被风吹散，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p>
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沈知言又专门让各部门的负责人进来聊了一下情况，让他们这几l天好好工作，之前在推进什么项目，接下来就继续推，众人一一应了。</p>
等他们离开，沈知言望着窗外的风雨失神。</p>
所有人都不信，范墨云会答应接下角色，公司接下来要赔钱似乎在所有人心里已成定局。</p>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袁瑾舒拎了包，手里拿着伞走进来。</p>
沈知言看了眼时间：“时间过得真快。”</p>
袁瑾舒笑笑：“走吧沈总，我送您去开车，雨实在太大了。”</p>
沈知言伸开胳膊伸了个懒腰，一天的疲惫感总算稍缓。</p>
她收拾了办公桌，随着袁瑾舒出门，一人一路下了电梯。</p>
来到一楼大厅，正是下班的点，整栋写字楼不止潭石影视一家公司，拥堵在一楼大厅的全是下班打车的员工们。</p>
袁瑾舒一边向自动门的方向走，一边对沈知言说：“我和向总是大学同学。”</p>
沈知言应了声，笑道：“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p>
“向总之前又没有助理。”袁瑾舒握着手里的雨伞，道：“她喊我来给她做助理的时候，我本是不想来的，她这人的脾气我最清楚，做事风格雷厉风行，不然也不会一出手便是投资七千万。”</p>
沈知言做了个侧耳倾听的姿势：“嗯？”</p>
“可是她说，你接下来会来公司上班，我才勉强答应她。”袁瑾舒笑道：“若不是这样，我才懒得来。”</p>
沈知言原本只当她随意闲聊，听她说到这立，不禁有些恍然：“合着向非焱一早就存着，让我来公司给她代班的想法？”</p>
“……”袁瑾舒微怔：“什么？”</p>
“之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只说让我负责安心写剧本，公司运营的事儿她来自己负责。”</p>
“……”</p>
“是这样。”袁瑾舒顿了顿，又温柔一笑，歪头望向她道：“这样算起来，因着我和向总是大学同学的关系，我和你也算是半个同学了。”</p>
沈知言笑了笑：“你这么论，倒也没什么问题。”</p>
然而她话音刚落，便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平静淡定的女声：“沈知言。”</p>
沈知言微怔片刻，越过来往的人群，向不远处望去。</p>
那人的身材样貌着实过于出众，一袭黑色西装穿在身上，清冷矜贵的气质仿若与生俱来，她不想一眼看到都难。</p>
沈知言眸光向下，她手中正拿着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她就那么长身玉立的站在自动门的一侧，似乎是刚进来没多久，透明的玻璃门外是模糊的雨幕。</p>
秦清雾双眸微敛，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p>
她腕骨微弯，向她招了招手：“过来。”</p>
她一开口说话，本就被吸引了视线的众人，便随着她的视线向沈知言的方向看过来。</p>
一时间众人看向沈知言的目光，有艳羡，有不满。</p>
沈知言犹豫了会儿，和袁瑾舒打了声招呼：“我朋友来找我了。”</p>
袁瑾舒满目错愕，她早已经注意到那个漂亮的女人，事实上，从她刚才一进来，袁瑾舒便看到她了。</p>
对方长得实在太过漂亮，她这几l年一直在电影公司打转，受向非焱所邀来这样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来当助理，远在之前，她所见过的明星不计其数，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不远处那位的久居上位者的气质，是没有任何人比得过的。</p>
袁瑾舒收回视线，语气干涩笑道：“那沈总，我们明天见。”</p>
沈知言应了声：“嗯，回见。”</p>
她说完，才慢吞吞的向秦清雾的方向走过去。</p>
来到近前，沈知言抬眼望着她耳边略带湿润的碎发，犹豫的问她：“你怎么来这里了啊？”</p>
秦清雾语气坦然：“你没带伞。”</p>
“……不至于吧？”沈知言犹豫的看着她：“从这里走到停车位，就几l步路，而且我同事带了伞，要送我过去。”</p>
秦清雾声音温和：“你不是没吃东西吗？”</p>
“是这样。”沈知言顿了顿，提议：“那今晚我请？”</p>
“走吧。”</p>
沈知言随着秦清雾出了写字楼，对方把手中的长柄雨伞撑开，沈知言钻进伞里，和她并肩下台阶的时候，头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雨声。</p>
停车位就在马路对面，绕过公交站牌走到对面，距离并不远。</p>
沈知言小心翼翼的走着，避开地上的小水洼，她顺势眸光一瞥，秦清雾的高跟鞋上已经满是泥泞。</p>
“……”沈知言有些不自在的望着她精致的侧脸，问：“我觉得……沧江电视台距离这里挺远的，你赶过来不容易吧？”</p>
秦清雾顿了顿。</p>
不答反问：“你不是要请范墨云来接替宋哲吗？”</p>
沈知言应了声：“对，范墨云是目前整个电影圈，年纪最小的影后，宋哲那件事对潭石影视造成的后果太严重了，那部电影无论谁来接，影迷都会因为宋哲嫖|娼的事情，对这部悬疑片抱着有色眼镜看待，所以范墨云是最合适——等等。”</p>
秦清雾侧眸，挑眉：“什么？”</p>
沈知言蹙眉：“沧江电视台……和范墨云有什么关系？”</p>
秦清雾哑然失笑，她望着沈知言提醒：“范墨云是欢檀娱乐的艺人。”</p>
“……”沈知言疑惑：“所以呢？”</p>
秦清雾唇角擎着几l分笑，摇了摇头。</p>
“没什么。”</p>
沈知言顿了顿，持续望着她的眼睛：“欢檀娱乐怎么了？我刚接替向非焱在公司上班只有两周，而且潭石影视和欢檀娱乐那种大公司也没什么合作关系，这公司有什么大问题吗？”</p>
秦清雾抬起手，食指轻点了点前方的水洼。</p>
她温声提醒：“沈知言，看路。”</p>
沈知言骤然一惊。</p>
她慌忙停下脚步，若不是她反应迅速，差点一脚就踩到水坑里。</p>
秦清雾随着她停下来，察觉到她肩上被雨水打湿了，手臂微抻，不动声色的把雨伞往她的方向偏移。</p>
“哦，我记起来了。”沈知言忽然想起来：“我之前是和你提过，我不怎么喜欢欢檀娱乐来着。”</p>
秦清雾应了声：“嗯，你说你大嫂在那里任职。”</p>
“对的，他们公司的老板似乎不是个好东西。”沈知言歪过头，和秦清雾吐槽：“他们公司的老板想要潜规则我，你知道吗？”</p>
秦清雾不自觉皱眉：“欢檀娱乐的老板，想潜规则你？”</p>
沈知言啧了一声：“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个圈子有多乱，之前我大嫂屡次二番的来找我，让我去见他们欢檀娱乐的老板，很大几l率就是想睡我的，我当时甚至考虑过这是执棋者的布局。”</p>
“……”</p>
秦清雾眼见她越说越离谱，只能叫停：“沈知言，你少说几l句吧。”</p>
“你觉得我猜错了？”</p>
她说完，察觉秦清雾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p>
对方就那么静静的打量着她，一句话都不说。</p>
沈知言被她看的有点打怵，不自觉放低了声音，问她：“你觉得我长得不好看？”</p>
秦清雾望了她半晌。</p>
收回视线，望向前方：“还不错。”</p>
沈知言深吸一口气，问她：“如果你是欢檀娱乐的老板，见到我，有没有潜规则的想法？”</p>
沈知言问出口，又觉得她这个问题有点诡异。</p>
正想要收回这个假设。</p>
谁知道秦清雾似乎是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随后温良笑着回答说：“我是欢檀娱乐的老板，但是沈小姐未免把我想的也太不堪了些。”</p>
“……！”沈知言慌了一下，连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让你代入那个好色的混蛋老板，我的颜值……”</p>
秦清雾歪过头来看她，笑而不语。</p>
眼见着她越说下去，脸颊上的红便更深一分。</p>
“算了算了。”沈知言终于认输：“就没有这个可能，秦小姐又怎么会是娱乐公司的老板呢？那人似乎是姓陈吧？”</p>
秦清雾回答：“是姓温。”</p>
沈知言愣了一声：“啊？向非焱说是陈啊？”</p>
“欢檀娱乐占股最多的那位负责人，姓温，陈星粤只是股东之一。”</p>
“这样……”</p>
沈知言仍旧觉得尴尬。</p>
她单手搭上了她的肩，对秦清雾故作玩笑：“让我们愉快的略过这个话题吧，不管姓什么，反正别说了真的，回头我再打听一下，想包养我的那位姓陈还是姓温。”</p>
秦清雾态度良好，勾唇配合道：“好。”</p>
秦清雾一路把沈知言送到停车位，沈知言钻进车里，又把窗户落下来一点，问她：“你把车停在哪儿了？你想去哪儿吃？”</p>
秦清雾指着她身后的不远处位置：“那里。”</p>
沈知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辆黑色的SUV停在那里，雨势太大了，她看不清牌子，只觉得附近的人撑伞经过，目光都不自觉往那辆车的方向瞥过去。</p>
“今晚去我那里？”秦清雾问她。</p>
沈知言愣了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p>
“去哪儿？”她疑惑的望着秦清雾：“景颐小筑吗？”</p>
秦清雾神色如常：“嗯。”</p>
“……”沈知言神色格外不自然，但却啧了一声，抬高了点音量问她：“认真的吗？雷雨天，孤女寡女的，这不太合适吧？”</p>
秦清雾淡笑着望着她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她：“沈知言，你就不能把你脑子里的想法稍微收一下？”</p>
沈知言沉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