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他沉默片刻，解释：“我……”</p>
“不用多说了，我都理解。”宋建国笑着说：“你要的推荐信，我已经写好了。”</p>
“院长，我不是为了这个，”赵永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是……”</p>
“我都懂，你不用多说。”宋建国说着，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信封，那是他亲笔写的推荐信，递给他道：“这几个月里多谢你在这里教孩子们念书，这封推荐信你收好，祝你前途似锦。”</p>
“宋院长，”赵永意愣了愣，试探道：“您能不能让四楼的孩子们，帮我在这封信上签上名字？”</p>
四楼的孩子，要么是残障儿童，要么三年前那场火灾的受害者。</p>
光是宋建国的推荐，怕是不太足够，若是有那些特殊儿童的签名，那么他面试沧江六中，无疑是增加了极大的筹码。</p>
“你也知道，小赵。”宋建国沉默了会儿，才心疼道：“那些孩子活着都难，他们认字儿都困难，更别说签名字了，这恐怕帮不了你。”</p>
赵永意的脸沉下来。</p>
宋建国好脾气的提议：“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是可以让其他孩子给你签名。”</p>
赵永意皱了皱眉头。</p>
健康孩子签名，怕是没什么用。</p>
“院长，您知道的，我来这里是真心喜欢为了孩子们做点什么，这次离职也是因为要照顾我母亲的原因，我也舍不得这里。”赵永意索性直接承认：“只是我接下来要面试的是沧江六中，那所学校距离我家近，只不过六中极为重视教师的素质……”</p>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p>
沧江六中和鹤鸣私立中学靠着，鹤鸣私立中学是贵族学校，而六中里面的二代们也不再少数，但凡是能靠着学生的关系，搭上他们家长的线，哪怕一个班上只有几个富家子弟，也足够对他将来前途有益。</p>
毕竟整个沧江，除了鹤鸣便是六中的富人家孩子多。</p>
只是鹤鸣那种贵族学校很难进去，而六中则是正儿八经的中学，对外正常做招聘。</p>
宋建国问他：“你这么说的意思是……”</p>
“啊，是这样。”赵永意解释道：“如果您能让四楼的孩子们为我按下手印，也是一样的。”</p>
然而他话音刚落，宋建国沉吟着尚未答话。</p>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房门不知道忽然被谁用力推开。</p>
“按什么手印？”就听沈知言在他身后冷声问他：“你要指纹做什么？难不成要参与器官贩卖这种勾当，所以提前来踩点？”</p>
赵永意被吓了一大跳，那扇门被推开连带着有风灌进来，吹在他身上遍体生寒。</p>
沈知言拎着袋子走进来，把宋建国拖她买的几盒膏药放到他办公桌上，随后走到宋建国身侧，垂眼打量着他那封辞职信。</p>
“……我。”赵永意有点打怵，却还是蹙眉问她：“沈老师，你为什么进来不敲门？”</p>
“我进自己办公室为什么要敲门？”沈知言毫不客气，却似笑非笑的语气：“怎么？我打断你计划了？”</p>
赵永意一噎：“你……”</p>
“那个……”眼见着他们二人气氛剑拔弩张，宋建国乐呵呵的打圆场：“同事一场，和气生财，和气生财……”</p>
沈知言挑了挑眉，意有所指：“马上就不是同事了。”</p>
宋建国依旧是一张笑脸：“那你和一个外人计较什么？”</p>
他这明显护短的话让赵永意不禁一愣，沈知言反倒是乐开了，配合笑道：“您说的也是，那我不费口舌了。”</p>
“……”</p>
赵永意无语了。</p>
眼见着这一老一小合起伙来唱双簧，他阴沉着一张脸，反正也拿不到那些残障儿的手印了，他也就没必要继续忍了。</p>
谁知道他目光不经意一扫，竟然见到了门前那漂亮温柔的女人的脸。</p>
他顿时大惊失色。</p>
这不是——</p>
当年他在念师范大学的时候，为他们学校提供奖学金的，无忧科技的老板许白露的下属吗？</p>
他当时记得清楚，原本奖学金没有他的份儿，他原本是没机会去办公室见无忧科技的老板许白露的，只是他路过操场的时候，见到了许白露的那辆豪车，同时还见到了那辆车后座车窗落下时，那让人一眼惊艳的女人的脸。</p>
他印象实在太深刻了。</p>
所以她这位顶级老板的下属，为什么也在这家破旧的福利院里？</p>
院长办公室的房门没被沈知言关紧，被风一吹骤然敞开，但秦清雾还是轻轻扣了几下房门。</p>
宋建国望过去，忙笑道：“秦小姐，快请进。”</p>
秦清雾微微颔首，随后缓步进入办公室。</p>
她来到办公室前，和赵永意隔开一段距离站着。</p>
“沈知言。”秦清雾抬眸望着她，轻声说道：“有个叫宋柯的男生，说想要见你。”</p>
沈知言应了一声，点头：“好，我知道了。”</p>
“你下课了吗？”她又笑着问：“还顺利吗？”</p>
秦清雾眉梢微扬，轻声笑道：“他们都很聪明，不怎么容易得数学题也一点就通，所以很顺利。”</p>
赵永意愣了愣。</p>
数学课吗？</p>
难不成他这一辞职，沈知言竟然找来了无忧科技那种顶级公司的人来当兼职数学老师？</p>
哪怕他再恶心沈知言，一时间也顿时有点羡慕她这强大的人脉关系。</p>
毕竟——</p>
这位秦小姐，可是无忧科技总裁许白露身边的人。</p>
在整个沧江市，哪怕不知道江北秦家，也不可以不知道无忧科技。</p>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就见沈知言手指用力点了点桌子，冷冷的望着他，警告：“你眼睛乱看什么呢？”</p>
赵永意一愣。</p>
他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正盯着身边的这位秦经理打量。</p>
应该就是秦经理了吧？</p>
能和许白露那么亲近的，不是经理是什么？</p>
察觉到沈知言那不善的眼神，赵永意连忙收回视线。</p>
沈知言不满的看他一眼，这才问宋建国：“宋柯不是被领养走了吗？”</p>
“哦，又被送回来了。”赵永意主动答话，一改方才的态度，笑着解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p>
沈知言不理他，只望向宋建国。</p>
“唉，谁知道这孩子怎么了。”宋建国叹了口气，道：“他被送回来，自个儿没事儿人一样，每天调皮捣蛋，死活也不说遇到了什么事儿，这身上也没伤啊。”</p>
沈知言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p>
“前天。”宋建国回道：“刚才冯老师还电话里说，实在担心他的心理健康问题，所以哪怕病了，说是待会儿也要来院里开导开导他，已经快到了。”</p>
冯老师便是冯芸。</p>
是未来福利院医务室的老师，平时也偶尔负责教孩子们画画。</p>
她今年四十有六，对孩子极为耐心，又认真负责，所以孩子们都极为喜欢她。</p>
沈知言应了声。</p>
“那成，我先去看看他，指不定能和冯老师一起。”</p>
眼见着他们旁若无人的聊天，被无视的赵永意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p>
他恭敬的望了秦清雾一眼，点了下头，随后望向沈知言，主动开口笑道：“沈院长，这位秦老师，是新入职的数学老师？”</p>
他说着，就想把沈知言身前桌上的离职信收回去。</p>
然而他刚伸出手，那封离职信便被沈知言一把摁住。</p>
“你不是要辞职？”沈知言收起那封离职信，随后懒散的望着他，淡声开口：“你这封辞职信，本院长批了。”</p>
她说着，不等赵永意反悔。</p>
直接拿着离职信快步走到自己办公桌前，随后打开桌下方的小抽屉，把离职信塞进去，随后上了锁。</p>
她拔出了钥匙，望着赵永意淡声提醒：“赵先生，您请吧。”</p>
赵永意被噎了噎。</p>
他试图去看宋建国，苦笑着一张脸解释：“其实院长，我是真心喜欢这里的孩子们的，而且……我母亲的病也不是特别严重，我可以带着我母亲一起搬到福利院附近的村里去住，这样也方便照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