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忽然提——”</p>
“我打了回去之后，他们说我性情暴力，丝毫不懂感恩，是一只养不熟的狼。”</p>
吴桂澜微愣片刻，叹了口气说：“这些以前的事不用一直记在心上，不累吗？”</p>
“后来我听了您的，我不惹麻烦了，”沈知言抿了抿唇：“他们又说我胆小懦弱，贪财好利，像条沈家养的狗。”</p>
吴桂澜沉默了几秒，惊讶道：“他们什么时候这样说你了？是谁这样说你的？”</p>
“我只想知道，反击他们代表性格残暴，忍气吞声代表胆小懦弱，那怎么才算正常人？”</p>
吴桂澜那头开始不说话。</p>
沈知言也沉默下来。</p>
母女间气氛压抑而又沉寂。</p>
吴桂澜过了好久，问她：“你非离职不可，对吗？”</p>
“我想离开，我的专业根本就不是这个，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p>
吴桂澜那边犹豫着，见她态度又实在坚决，才说：“我不想你辞职不止是因为这些原因，还担心你离职以后没办法维持生活，我和你父亲最近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妹妹钢琴补习和念书都需要钱，我能分到你那边的……”</p>
沈知言愣了下，意外于吴桂澜竟然答应了。连忙说：“我自己有办法赚钱，你不用担心我。”</p>
她声音里挂了点笑，吴桂澜也不自觉笑出声，没好气的道：“你刚才是不是故意提你之前的那些事儿跟我装可怜呢？”</p>
沈知言只笑着不说话。</p>
吴桂澜无奈道：“你公寓那边的房租还够吗？”</p>
“够的，十五号还能有一笔收入进账。”</p>
“那行，小雨这边你别担心她，她跟班主任说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跟学校请了假，我把她带回来了。”</p>
“既然她身体不舒服……”沈知言犹豫着：“您可以让她休息一会儿，钢琴表演不是还早？”</p>
吴桂澜笑着说：“什么不舒服，她回来之后已经好多了，去医院也不发烧，估计是不想去学校，装呢。”</p>
沈知言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p>
“我去看她练琴了，你接下来别惹事了，好好待够这一个月，嗯？”</p>
“嗯。”</p>
吴桂澜那边电话便挂断了。</p>
沈知言把手机按下关机键锁了屏，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要做什么。</p>
过了有二十分钟，办公室里几名员工鱼贯而入，他们走进来站在门口停住脚步，见到她先是一愣，随后走在最后的中年男人笑起来：“你是知言是吧？你领导上午跟我说了，没想到你搬的这么快。”</p>
沈知言强打起精神，对男人笑了笑：“是，要收拾的东西不怎么多。”</p>
“没事儿，可亏得知言你东西不多。”男人笑道：“如果多的话我让他们几个给你一起去搬，人多力量大嘛。”</p>
沈知言的视线落在男人脸上，浓眉国字脸，戴着一副眼镜，似乎是后勤部的主管王敬。</p>
“谢谢王主管，就带了点基本办公用品而已。”她客气笑道：“不用麻烦大家的。”</p>
沈知言说话的时候，目光扫了一圈，却没见到林思梵。</p>
王敬笑着说：“思梵刚才和我们一道出去带客户去银行，回来的时候说身上出了汗，正在茶水间接冰块水呢，她今天听说你要来高兴坏了，说可算有人能带她打游戏了。”</p>
沈知言眼睛里挂了笑：“我也很希望接下来和你们一起共事，她说你们都是特别好的人。”</p>
从林思梵平时和她的聊天来看，整个部分的人大部分性格温和，大家平时上班氛围融洽，她能在这个部门待到离职，确实算是一件幸运的事。</p>
她这句适时的恭维让大家笑起来。</p>
“那可不嘛，我们部门不搞竞争那套。”</p>
“哈哈哈哈，知言你来这儿就来对了。”</p>
“隔壁那办公室，我二天两头看他们吵起来。”</p>
“咱们部门主打的就是一个佛系，混吃等死！”</p>
王敬笑着走到位置上坐下，又说：“对了，知言，我们这空位子挺多的，你再选个风水宝地，我待会儿喊人来给你调电脑系统，你习惯用什么系统提前想好。”</p>
沈知言莞尔笑道：“我自己会装，不用麻烦专门让人来一趟。”</p>
王敬有些惊讶：“你还懂修电脑？”他眼里多了几分欣赏：“技能挺多啊小姑娘，那咱办公室接下来电脑问题都教给你。”</p>
“……”沈知言捏了捏耳垂，只能解释说：“就只会些基本的而已，如果是硬件问题就没办法修了。”</p>
“这也不错了！我这种上了年纪的，电脑黑屏都害怕。”王敬笑道：“你们年轻人懂得多，不是什么坏事儿。”</p>
沈知言和大家一一互相认识了一下，重新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在椅子上坐下来。</p>
她初来乍到，便拿着纸笔挨个的询问大家喜欢喝什么下午茶，以及喜欢吃什么甜品，记录了一圈之后在软件上按照个人的口味点了。</p>
她擅作主张把林思梵的也点了，一杯摩卡，一块梦幻小屋图案的奶油小蛋糕。</p>
小姑娘喜欢这个。</p>
沈知言等外卖送到了开始挨个的分，办公室的人全都嬉嬉笑笑的说感谢她这个“富贵大小姐”。</p>
沈知言心说，她又算哪门子大小姐。</p>
沈知言等给大家分完下午茶，林思梵还没回来，看样子是因为他们刚出去带完客户，接下来暂时会清闲一会儿，所以她在外面呆的时间有些久显然是王敬这位主管默许的。</p>
沈知言拎着那杯摩卡和小蛋糕，和王敬打过招呼去茶水间找她。</p>
整层楼有好几个部门员工的办公室，茶水间便在楼梯口旁边的位置。</p>
林思梵原本在茶水间摸着手机开游戏，她打着打着觉得不对劲。</p>
因为听着门口似乎有些人在聊天。</p>
“那个沈知言被调到隔壁了吧？”</p>
“可真牛逼啊，我听人说看着她在办公室和沈总经理叫板呢。”</p>
“沈家这种家族企业，沈朗星是太子爷吧，她一个养女跟人家叫板，疯了？”</p>
“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罢了。”</p>
“她刚来公司那会儿派头摆的那么足，又是豪车又是助理的，怎么到了这会儿一个人坐地铁上下班了？”</p>
“我听说……”</p>
“是她那个养父，沈禾雍因为她要和别的人家联姻，才给了她这副派头。”</p>
有人忽然听不明白：“啥意思？”</p>
那男人压低了声音：“可我听人事说她是鹤鸣私立中学毕业的，贵族学校，如果不受宠，其他沈家孩子好像没进这么好学校啊？”</p>
“这你就不懂了，沈禾雍是信合律师所的老板，他们这种做大律师的，最爱的就是名声，他这样对养女善待，不就更能证明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p>
“就咱们公司老爷子，每年孙子孙女们过生日，都恨不得广发英雄帖，请一些公司老板带着家里小辈去沈家吃饭。”</p>
“到了她这儿啥都没有，我琢磨着，今年她这生日，怕是依旧无人关注，受人冷落了。”</p>
林思梵越听越来气，她把手机仍在桌上，上面还停留着灰屏游戏角色的死亡界面，她摔手机的动静弄的很大。</p>
搞得在门口闲聊八卦的人全都愣了愣。</p>
没想到茶水间有人在静音打游戏，但一见是这位平时傲里傲气每天摸鱼迟到的港城大小姐，瞬间眼中出现了几分鄙夷的神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