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当初但凡老皇帝办事能利索点,有南朝君臣的这一手搅混水的能耐。
事情也不至于闹到如今人人自危的地步。
在耶律琚身边,耶律永昌听到了耶律琚的感叹,他呵呵两声,道:“刘兄难道没有听说吗?”
“嗯?”
“前年,皇后曾乞主上,请以梁王养于膝下……”耶律永昌和皇室关系是很近的,所以他能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宫廷秘闻。
耶律琚听着,大惊不已,连忙问道:“主上怎么说的?”
“主上起初是同意了的!”耶律永昌道:“但后来,王师儒等力劝不可……主上便改了主意!”
耶律琚吁出一口气,摇头不已。
若皇后能抚养梁王,有了亲情的羁绊,魏王一党也不至于担心受怕。
耶律永昌望向北方,悠悠道:“文忠王曾与我说过……”
“梁王未来即位,国家恐怕要有动乱!”
耶律琚叹道:“是啊!”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何况魏王一党,杀的不止是梁王的生父,还有其祖母、生母,以及所有外戚族人。
梁王只要即位,哪怕他自己不愿意,可孝道的要求下,他还是只能对魏王一党挥起屠刀。
到那个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活命就只能跑路。
而南朝是最佳的跑路目的地。
所以啊……
“我得多赚点钱!”耶律琚对自己说,然后看向耶律永昌说:“贤弟也是!”
“嗯!”耶律永昌点头。
他虽然不是魏王党,反而属于帝党。
可是,万一有一天,国中大乱,回到国初那种互相杀全家的状态。
他不也得预备个退路吗?
在高丽已经要灭亡的今天。
辽国权贵们,能选择的地方不多。
南朝,就是最合适,同时也最好的目的地。
所以啊!
抓紧时间,赶快捞钱,在那一天之前,捞够本才是正道!
……
福宁殿,东阁、静室。
赵煦听着石得一的报告,也看着探事司的舆情汇总。
“汴京市井中,有关驸马的议论,还要继续下降!”赵煦说道:“叫童贯加大力度,继续刊载汴京,乃至于天下州郡的秘闻、趣闻!”
“另外,通知都堂吕相公,尽快开启抵当所扑买!”
“然后,让童贯将扑买所得的金额,在第一时间,刊载上报!”
作为一个前主播,赵煦深谙流量的玩法。
大众的记忆是很短暂的。 所以,出了丑闻不要紧,赶快用一大堆各种各样的新闻以及大事件,将热度盖过去就好。
对于张敦礼的事情,赵煦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大众讨论这个事情,尤其不能让他们议论这里面的细节。
因为讨论,会带来思考,思考会祛魅,一旦大众对皇室祛魅……
“诺!”石得一躬身领命,正要退下去。
赵煦却叫住了他:“都知啊,去开封府,告知蔡京,抄没的张敦礼财货,黄金白银,要第一时间检验好,然后送到封桩库里来……至于剩下的财物,除了属于寿康公主的之外,其他的都要尽快变卖了!”
“是!”
“另外……法云寺的产业,也照此办理!”赵煦补充着
张敦礼的财产,还是有不少的。
最起码,二三十万贯的家产还是有的。
这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张敦礼利用法云寺从信众处盘剥而来。
再算上法云寺的产业、资金,赵煦感觉怎么着都能凑出五十万贯!
现在,这些钱,自然要回到,属于它们的正确位置——封装库。
送走了石得一没有多久,赵煦就得到了户部的通知——辽人送来大宋,作为交子准备金的白银二十万又七百两,已经堪到。
户部检验成色、称量,皆无问题,已奉旨押运入宫。
赵煦得报,当即动身,到了封桩库所在的景福殿旁的一处偏殿等候。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赵煦便等到了由狄咏亲自带队押运的白银车队。
足足三十辆板车,装载着一箱箱的银铤,在辽使耶律琚、副使耶律永昌等人的陪同下,一起送到了这景福殿前。
随着一箱箱的银子,在赵煦的亲自注视下,被人抬进了景福殿。
赵煦的脸上,开始出现了骄傲之色。
他确信,这二十万两白银,只是一个开始!
未来,会有更多的白银,乃至于黄金,从辽国源源不断流入大宋。
等所有白银入库,狄咏带着御龙第一将的军士,与辽使们一起退出大内。
赵煦才施施然的带着人,来到景福殿。
刘惟简早已在这里等着他了。
作为赵煦这一系的家奴,刘惟简是赵煦最信得过的内臣。
所以,刘惟简头衔是如今大内内臣种最多的。
其以入内内侍省押班、延福宫使的身份,兼着提举诸司专勾司、管勾皇城司公事、同提举御药院等等。
可以说,他是赵煦当之无愧的大内钱袋子。
“老奴恭问陛下圣躬万福!”刘惟简远远的就跪下来磕头恭迎。
“老钤辖快快起来!”赵煦上前扶起他:“我早与老钤辖说过了,你我虽是主仆,却犹如亲人!”
“且在我眼中,老钤辖是长者!”
“老奴岂敢?”刘惟简赶紧说道。
“老钤辖啊……”赵煦摇头苦笑一声,也没有强求,只是道:“且带我去看一看,已经入库的银铤吧!”
“诺!”
刘惟简,便领着赵煦进了景福殿,来到了一间新建的库房前,取出钥匙,打开库房厚重的大门。
“陛下……”刘惟简道:“此库就是北虏所送白银的库存之地……”
“嗯!”赵煦点点头,步入其中。
就见着库房内的那一个个架子上,整齐的摆放着一铤铤长长的银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