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三章 驸马之死(3)

如何比得上宝贝侄子?

那可是她家的两根独苗!

是她父兄的血脉!

所以,该牺牲的时候,是可以牺牲的。

既连公主都要法办,那么公主之子,那個十来岁的张秉渊,自也逃不了圈禁的命运。

赵煦听着,立刻就道:“不可啊!”

“驸马虽是有罪……但罪不至死……何论腰斩?”

“且驸马不法,与驸马父母兄弟何干?”

虽然说,这个事情是权责一体的。

既然,一人得道鸡犬飞升。

那么一人获罪,全家死绝,也是理所应当。

这是很朴素的社会正义。

然而……

皇亲国戚,终究是皇亲国戚!

是不可以也不能和平头百姓一样的去面对刑罚的。

像五代那种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成锦绣灰的事情,是不能再出现的。

五代乱世,从上到下,都是命如草芥。

作为一个专制帝王,赵煦的脑子是很清醒的。

若有可能,他甚至恨不得学习在现代知晓的三代将军们的做法。

将赵官家的恩情,遍洒亿兆黎庶。

让全天下的人都念他的恩情!

子子孙孙,永永无穷!

奈何,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那官家想如何处置?”太皇太后迟疑了片刻后问道。

赵煦沉吟片刻,抹了把眼泪,道:“太母……母后……”

“太祖杯酒释兵权,与功臣共富贵,方有今日!”

将一个驸马公开处死,这会砸了驸马的招牌。

一个品牌,若没了逼格,那就将一文不值。

赵煦当然不能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

“这样吧……”赵煦叹道:“张敦礼落驸马都尉、密州观察使,勒停、除名,以登州团练副使,编管广州居住!”

现在的广州,可不是现代的那个大都会。

如今的广州,身处岭南,虽然商业发达,但自然环境与气候,都很恶劣。

对于北方人来说,尤其如此。

况且,从汴京到广州,千里迢迢。

张敦礼能活着走到广州,都算他命大!

“至于其他父母兄弟……”赵煦道:“姑且推恩,刺配交州,交于右江安抚使严加管束!”    交州是个什么地方?

满地甘蔗园!

就缺劳动力!

张敦礼的父母兄弟,到了当地,进了甘蔗园,就他们那养尊处优的身体素质,能活过一年,都算他们命大!

反正,在交州当地,据说去年被俘的交趾战俘,都已经死了好几千。

都是累死、病死的。

这可比直接绞死张家满门,要折磨的多。

但汴京人可不会知道交州的情况。

两宫更不知道了。

于是,看向赵煦的眼神,更加温柔、怜爱了。

“至于寿康公主……”

“公主是太母之女,皇考胞妹,也是朕的亲姑姑……”

“公主并无过错,只是遇人不淑而已……”

“便勒令和离,依旧居住公主邸,抚养独子!”

“公主子,是太母外孙,朕之表兄,也不当获罪……”

“便命其改宗,自外戚中择无子者养之!”

向太后听着,她知道的,赵煦的处理决定是符合传统和条贯的。

她虽然心中有些不舒服,觉得对张敦礼的责罚太轻了。

可看了看太皇太后,又看了看爱子。

她还是点头,道:“六哥宽仁,定可兴盛社稷!”

太皇太后张了嘴,有心想要补充点什么,但最终,她没有说话。

因为,这个事情她无论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

于是,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旋即,向太后下令,召来了翰林学士范纯仁,并命其草制落张敦礼驸马都尉、密州观察使,并命其与寿康公主和离的诏书。

范纯仁,文思敏捷,到了殿上,不过半个时辰,就写下了一篇基于皇室立场的责贬诏书。

两宫和赵煦看完后,都没有意见,便用了印玺,派冯景到寿康公主邸传诏。

……

寿康公主邸。

冯景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庭院中回荡着。

“可,特命和离!落驸马都尉、密州观察使,除名、勒停,责贬登州团练副使,编管广州居住……”

张敦礼听完,长出了一口气,哭着拜道:“罪臣扣谢天恩……”

他看了看,默默的跪在地上,只是流泪的妻子。

他知道的,他还有希望。

即使他要被编管广州,纵然他全家都要被他牵连,发配交州。

可他依然有希望!

这个希望就是——他的妻子!

哪怕现在,他和寿康公主,被强令和离解除了夫妻关系。

但也依然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