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青烨越发收紧手臂,怀里的身子的确是暖的。
胥青烨沉默下来,倪胭也不说话,任由他在背后抱住她。
博山炉里的熏香逐渐燃尽,袅袅飘起的香雾跟着渐渐消失于无形。许久之后,胥青烨才重新开口道:“军事机密泄露,导致最近的几场战役都败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倪胭嘴角噙着笑。
胥青烨下巴搭在倪胭的肩上,他偏过头来审视着倪胭,随着他的动作,雪色的长发滑落铺展在倪胭的肩上。
倪胭转过头来,对上胥青烨的眼睛。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仿佛可以吃掉对方的呼吸。
胥青烨望着倪胭的眼睛,语气缓慢:“有大臣上奏国师有行军布阵之能,如今战事急迫,应该放了他令他将功补过。你觉得呢?”
“阿滟说过不懂打仗、朝政这样事情。”
“我听你的,你让我放他我就放他,你让我杀他我就杀他。”
顿了顿,胥青烨望着倪胭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不是试探。”
倪胭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笑着捧起胥青烨的脸,说:“就这么放了他,陛下的颜面可怎么办?大胥能者如此之多,缺了他一个难道还不成了?关着吧,关到大胥旗开得胜,再放他出来让他瞧瞧大胥没有他一样行。”
胥青烨静默半晌,松了手。
“依你。”
胥青烨就这样走了。
倪胭对着铜镜描眉,把春来和秋往叫进来,让她们讲一讲如今的战事。
“已经这样了啊……”倪胭轻声长叹。
她让侍女在博山炉里重新填了香料后退下,然后望着铜镜中这张脸有些出神。
她已经走过了很多世界,用了太多人的身体。有些身体的原主行事令她无语,可偶尔也能遇到些让她喜欢的原主。
倪胭没有阿滟的记忆,有时候会根据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和了解到的事情去猜阿滟这个人。
倪胭从来不是心善的人,更没有烂好心一定要帮原主做些什么的原则。
只是,她偶尔会想四岁的阿滟躲在水池里眼睁睁看着父母家人被杀害的场面,又会去想阿滟这些年怀着报仇的心习武学本事,不惜搭上她自己。
这样一个姑娘,倪胭怎么能用她的身体和她的杀父杀母之仇的胥青烨走到一起?
这个世界,倪胭没做太多事情,几乎都是由着事情发展。也许这样,也能符合原主孤注一掷的决绝。至于结果如何,顺其自然罢。
至于胥青烨的深情……
倪胭拆下发间的珠钗。
他的深情是给神女的,不是给她的。
因果轮回。
三千万性命。
倪胭又是长叹一声。
就算她去找前前前男友的鬼帝走个后门,胥青烨罪孽太重,注定是不能善终的。
“白石头,原主是怎么死的?”
“白石头,你出来。”
毫无回应。
倪胭黑了脸。
自从上次白石头说这个世界让她自己好好玩不要再喊他,他竟然真的再也没出现。
·
战事越来越严峻。原本以为不过边界几个小国不知天高地厚挑战兵强马壮的胥国皇威。却不想,几个月战役下来,却发现几个小国虽然兵力比不上胥国,但是一整套作战计划完备。不,不是完备,简直堪称完美。
明明是不同的国家,配合起来竟然天衣无缝。
国与国之间的联盟从来都是包含着自己的小算盘,然而几个小国的联盟居然能够毫无破绽。
相传,几个小国中出现了一位轮椅军事,料事如神,偏偏几国国主都听他的调兵作战之计。这人不知是哪国人,能让几国国主言听计从,一时之间引发无数好奇。
倪胭越来越喜欢靠在窗前美人榻上,听春来喋喋不休地讲着战事。春来的表情和语气已经从看热闹到震惊,再从震惊到惊惧。
倪胭探手伸出窗外,接过今年冬日的一片雪。雪花慢慢在她掌心融化。
一个本就聪慧有能力的人,被逼入绝境,肩上扛着仇恨和责任,学会隐忍,又毫无畏惧,苦心筹谋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