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说的扉页,她写道,『给世界上唯一的』。
这是她的哥哥送给她的话语,中岛敦记得这句话,小时候他们蜷缩在孤儿院的硬板床上,渊绚会给他讲她和她哥哥之间的事情。
她告诉过中岛敦,她的哥哥曾经对她许诺,此后的所有作品,都要在开头加上这样一句话——因为他想把所有的故事,都送给他唯一的妹妹渊绚。
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中岛敦没有家人,他从来没有体会过渊绚所说的内容。
写完这句话后,渊绚依旧没有停下来,她继续写道,『愿你能健康成长,并以自己为荣。』
写下这句话时渊绚所抱的仿佛并不是“朋友”之间的感情,而是长辈对晚辈——渊绚看起来,要比中岛敦成熟许多。
知从何时开始,渊绚便拥有了包容的眼神——她的态度愈发温和内敛,这是成长的象征。
中岛敦看着这行字没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中岛敦没有父母,从来没有任何人对他有过任何期愿,在渊绚写下这行字的瞬间,他的内心仿佛有某个空缺被填满了。
渊绚仅仅是他的朋友了。
她还可以成为中岛敦的“家人”。
即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即便……他们已经有好多年都没有见面。
中岛敦告诉渊绚,他现在在港口mafia工作。
“就像织田先生那样吗?”
一提到港口mafia,渊绚便下意识地想起了织田作之助。虽然今天还有另一个港口mafia成员也来参加了她的签售会,但是渊绚觉得,中岛敦和太宰治不是一类人。
太宰治看起来……和她今天最后一个见到的读者——为费奥多尔的俄罗斯青年,才更有可比『性』。
他们都给人一种无法捉『摸』,难以理解的感觉。
“织田先生?”中岛敦愣了一下。
渊绚解释道,“全名是织田作之助,我听说,他是绝杀人的港口mafia。”
她觉得中岛敦肯定也是和织田作之助一样,敦是一个善良而又胆小的孩子,所以他们(织田作之助和中岛敦)都不会是杀人的mafia。
但是敦告诉她,“有些太一样。”
他说,“我是太宰先生的学生。”
这一次本来也就是太宰治邀请了中岛敦来参加渊绚的签售会,他没有和中岛敦排在一起,完全是因为太宰治出于照顾的心情——毕竟敦不是蛞蝓,没有让太宰治故意捣『乱』的必要。
但是上一次完全就是想胡来,所以太宰治才要和中原中也一起进入签售会准备的隔间。但是进入之后,太宰治看到中原中也那副认真的样子,他也就什么恶作剧都取消了。
中岛敦觉得渊绚应该也认识太宰先生,因为和太宰先生见过面的人,按理来说都不太可能会忘记他。
“他的右眼缠着绷带。”中岛敦一点一点地解释着。
虽然太宰先生和织田先生是朋友(这是敦前天才知道的),但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中岛敦走在一条非常残忍的道路上。
他是被太宰治教导出来的“白『色』死神”,是和“黑『色』祸犬”芥川龙之介齐的,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工具。
渊绚静静地注视着他。
她忽然问,“有兴趣写信吗,敦?”
中岛敦怔怔地望着她,他诚实地点点有,“嗯。”
“那么,”渊绚对他说,“来我这里工作怎么样?来给我当助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