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像是忽然之间想起了那些“过去”, 铺天盖地的声音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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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宿傩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泷子姬,他的语气非常危险, 怒火隐隐升起,“你爱上他(安倍晴明)了吗?”
人会心甘情愿为了自己所爱之人而死。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除此之外两面宿傩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他的心底里像是有火焰在燃烧, 那是嫉妒的火——被“背叛”点燃了。
泷子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的眼睛依旧泛着美丽的光泽, 街边的灯光洒落在她的眼底,就像一千多年以前的筵席之夜。
那个穿着十二单衣的少女静立在他的面前。
“你爱我吗?”
泷子姬问他(两面宿傩),“你还爱我吗?”
两面宿傩也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只说,“我已经为你死过一次了。”
人是会为了自己所爱之人心甘情愿而死的。
咒术师没有无怨无悔的死亡, 诅咒师也同样没有, 每个术师都在不甘之中死去, 他们有的消失不见,有的化作怨灵或者其他东西。
两面宿傩从来没有恨过泷子姬,他的身体之所以会化作咒物, 完全是他自身的原因。
泷子姬的手掌放在他的胸口,但在这具身躯(人类的身躯)之中跳动着的, 却并不是属于两面宿傩的心脏。
她轻轻的开口, 仿佛贴在两面宿傩的耳边轻声耳语, “那么,再为我死一次吧。”
两面宿傩的神情无比沉静,他好像忽然之间失去了所有情绪,只在看着她(泷子姬)。
她抚『摸』着他的面颊,将自己的脸慢慢地贴近。
呼吸缠绵在一起, 就好像是灵魂与灵魂之间的碰触。
但就在这时,虎杖悠仁“醒”过来了。
他看到了一张近在咫尺的少女的面容。
她的皮肤如白玉般柔美,半垂着眼睑的样子像是将梦将醒,长长的睫羽在眼底垂落浅浅的阴影。
这是虎杖悠仁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而且他发现,对方的手掌正搭在他的胸口,正在抚『摸』着他的面颊。
温热的女『性』的手掌带来的触感让虎杖悠仁睁大了眼睛。
“等……等等!”
虎杖悠仁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他抱着自己的身体一副受到巨大惊吓的样子,慌『乱』失措地东张西望,像是一只误闯入街区的野猫。
“你……”
他想起来了自己的本意。
——是因为担心顺平。
虎杖悠仁想起来,是因为顺平昨天在电话里和一个人——被顺平备注为“渊老师”的女『性』约好了,要在这里见面。
两面宿傩说,吉野顺平身上沾染了“她”的气息。
“她”很显然就是面前的女『性』——虎杖悠仁觉得好奇怪,因为她的身上像是在散发出两种不同的气息。
怯弱的少女的气息,温柔的成年女『性』的气息。
“你,是谁呢?”虎杖悠仁问她。
泷子姬眨了眨眼睛,她看见两面宿傩的咒纹从眼前的少年身上一点点褪去,属于两面宿傩的气息越来越弱——两面宿傩的意识被他(虎杖悠仁)压制下去了。
这就和夏油杰告诉她的一模一样,夏油杰说,被两面宿傩的手指附身的少年非常奇特,他甚至可以压制住两面宿傩的意识,在吞食了对方的手指之后,依旧保持自我。
这是绝无仅有的特殊体质。
“「渊」,或者说「渊绚」。”泷子姬轻柔地回答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觉得这两个名字都很熟悉,他『摸』着自己的脑袋努力思考起来,他在想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一定是因为在哪里见到过。
在海报上,在电影里。
在宣传单上,在演员表里。
“渊”是小说《记忆》的作者,“渊绚”是电影《万世极乐》中的女演员。
虎杖悠仁兴高采烈地大喊道,“我想起来了!”
因为不能让太多人注意到她的现身,所以在选择和吉野顺平见面的地点时,夏油杰在一旁出谋划策,选择了一条相较而言人流量较少的街道。
再加上时间错开了下班的高峰期,所以周围的人寥寥无几。
虎杖悠仁说,“我看过你演的电影。”
“是吗,”渊绚轻声笑道,“谢谢你。”
她看起来无比正常,没有任何异样。
但是虎杖悠仁知道,这只是“看起来”。她身上肯定存在着特殊的地方,因为两面宿傩说,她的气息令他觉得熟悉。
虎杖悠仁脑袋里像是突然之间闪过了什么。
少年的神『色』倏然间变得凝重起来,他问“渊绚”,“顺平呢?刚才他不是还在这里吗?”
她身上没有血腥味,也没有令人不适的诅咒的味道,所以虎杖悠仁觉得,顺平应该是安全的。
善良的人总是会用最好的设想去假设他人。
泷子姬说,“顺平回家了,我让他回去了。”
虎杖悠仁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但他立马又意识到了不对劲,“不对!”
“不是你约顺平出来吃晚饭的吗,为什么没有吃晚饭就让顺平回去了……”
泷子姬看着他的脸,“因为,我忽然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了。”
她没有说谎,的确是“忽然有别的事情要处理”,而且这个要处理的东西仍在她的眼前。
夏油杰说,现在虎杖悠仁的身体里有宿傩的两根手指。
从现在的情况而言,两根手指完全无法令两面宿傩掌控这具身体。
他们要找到更多的手指,让两面宿傩更多的力量被凝聚在这具身体(虎杖悠仁的身体)中。
两面宿傩没有拒绝她。
就像夏油杰说的那样,两面宿傩从来不会拒绝泷子姬。
他会成为她的力量,会为了她而战斗,直至死亡降临于身。
两面宿傩一定会(一定要)保护她。
这是他们之间的“咒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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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磨最近每一天都要给渊绚发去信息。
他总是在和她分享自己的生活,跟她讲自己遇到的事物,发生的事情。
童磨说,现在如果走在街上,大家不会管他叫“童磨君”,而是会叫他“教祖大人”。
人们好像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分不清现实与虚构,或者说故意去模糊现实与虚构的界限。明明知道童磨不是“教祖大人”,他只是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却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惊呼,「教祖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