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快乐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
女人身边小女孩玩闹似抓起她号牌，高高举起：“一千万！”
稚嫩童声回荡在会场中。所有人愣了一瞬，接着哄堂大笑。
按照拍卖行规矩，一旦叫出价格就不能反悔，否则会永远登上黑名单。但是面对懵懂无知孩童，哪怕是最严格执法者都会变得格外宽容。
“女士，请管好您身边儿童。”拍卖师忍俊不禁，“刚才那一次叫价就不作数了，继续从七百万开始竞拍！”
女人嗔怪捏了一把小女孩脸蛋。“宝贝，你真会给妈妈添麻烦。”她说。
小女孩撅起嘴：“可人家也喜欢嘛！”
这时，坐轮椅白发男子发话了。“小圣小小年纪眼光就不错嘛。”他语气含笑，接着从小女孩手中抽走号码牌，高高举起：“一千万！”
***
作为世界上最资深艺术品拍卖行之一，佳士得拍卖行曾上演过许许多多传奇一般拍卖会。而今天这一场，大概会成为佳士得传奇一部分，永远流传下去吧？
莱斯利走出拍卖行时浑浑噩噩地想。
啊，简直就像做了个梦。梦里有他最珍爱东方文物，就在那些文物即将唾手可得时候，突然杀出来一个女魔头，生生将他宝贝夺走了。
莱斯利恨不得化身咕噜姆，抱着那些宝贝哭喊：“Myprecious！”
他站住脚步，看见那个和他竞争女人牵着小女孩手，正站在路边，低头和坐轮椅男子说话。
“你呀，怎么那么冲动。那一千万你可自己出，我不帮你出。”女人说。
“我自己出就是了。”白发男人说，“本来也没想让姐姐替我花钱。”
小女孩蹦蹦跳跳：“舅舅真狡猾！那个镜子明明是我先看中！”
白发男子无奈：“舅舅又不是要把那镜子买来私藏，那是要捐给国家。”
女人惊奇：“你要把东西捐掉？这可不像你。”
“唔……原本以为那镜子很特殊，但实际看到之后又觉得跟我想象不太一样……”白发男子手指敲打着轮椅扶手。
“佳士得拍卖行不会拍卖假货吧？”
“假货倒不是假货，但不是我梦见那面镜子。大概是古代人做同款？”白发男子托腮，“到时候以姐姐名义捐出去吧。我不想出这个风头。”
小女孩撅起嘴，以她年纪还无法理解“捐给国家”是什么含义，只觉得舅舅跟她一个小孩抢东西，真没意思。
白发男子揉了揉小女孩脑袋：“你马上就要过生日了，舅舅送你个别好不好？”
小女孩眼睛一亮：“那我想要梦幻仙境娃娃！红公主洛蒂！”
“好好好，买买买。”
莱斯利追上去：“女士！我有话想和你说！”
听见他呼唤，女人转过身：“有什么事吗？”
“我可以请教一下您芳名吗？”只要拿到名字，他就能顺藤摸瓜找出这女人身份！
女人微微一笑，从随身香奈儿小包中取出一张名片递给莱斯利。
名片散发着一股幽香，上面用烫金字体印着华英双语：
【阎灿，阎氏集团董事长兼CEO】
莱斯利挤出笑容：“原来是阎女士，幸会幸会。您是华国人吧？对本国文物那么感兴趣吗？”
阎灿一歪头：“其实也不是很感兴趣。是我弟弟喜欢，非拉着我来。”
她望了一眼轮椅男子。后者略垂了垂眼睛，表示同意。
“我真非常钟意那件青铜镜。您能割爱吗？”莱斯利问白发男子。一千万他咬咬牙也是出得起。“我方才听到您说，那面镜子不是您想要，那何不转卖给我呢？”
白发男子扬起唇角：“那可不行。我不想看到本国宝贝再流失海外。不知道您能否体会这种心情呢？大概不行吧。”
他语气里有些讽刺，但还是彬彬有礼地朝莱斯利欠了欠身。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开了过来，司机下车打开车门，白发男子在女人帮助下挪进车里。
莱斯利望着手中名片，眸子微微一暗。
阎灿，很好，记住他们了。
他目送那辆劳斯莱斯远去，然后独自站在街边，等待司机将他车开到跟前。
为了得到心仪宝物，他可以不择手段。用光明正大方法拿不到那些文物，那就用不那么光明正大方法好了。莱斯利认识一些“道上兄弟”，如果他们绑架了那个小女孩，或者那个残疾男人，要求用文物来换，女人在家人和文物之间会作何选择呢？
莱斯利脑中勾画着不可告人企图，却没注意到，脚下影子仿佛沸腾水一样波动起来。
影子中张开了一双血红眼睛。
充满阴郁和怨毒，犹如来自地狱恶魔。
——不准动他们。
有个沙哑声音在莱斯利耳边呢喃。
莱斯利身体忽然动不了了。
明明头顶烈日高照，他却遍体生寒，仿佛一瞬间进入了凛凛寒冬。
影子缠住了他脚踝，沿着他小腿往上爬，爬过腹部，爬过胸口，然后缠绕在他脖颈上。
只需微微一用力，就能拧断他颈骨。
冷汗浸湿了莱斯利高定西装。
他会死！
他不知道为什么影子会说话，为什么会勒住他脖子。他只知道，自己生物本能大声叫嚣：绝对不可以违背影子命令，否则真会死！
这是那对男女搞鬼吗？他们两个来自神秘东方，或许也懂得一些……神秘法术？
“对、对不起。”莱斯利瑟瑟发抖，“我不会对那位女士和她家人出手。我、我刚刚只是胡思乱想。求求您饶过我吧！”
得到他这句话，黑影缓缓离开他身体。他影子里那双血红眼睛缓缓闭上。但莱斯利觉得，他或许一辈子都逃不过那双无形之眼监视。一旦他再度对产生对那三个华国人不利念头，就会立刻被影子所扼杀。
现在，莱斯利已经不再考虑什么文物，什么华国神秘法术了。
他只想立刻回家，把湿透裤子换下来。
第二天，华国各大官媒不约而同在头版头条刊出这样标题：
《女企业家拍卖行一掷千金，流失海外文物终于回家》。
***
“唐哥，这些文物是从哪儿来？”
乐祈年一边盯着唐雨诚发给他邮件资料，一边和经纪人通电话。
“你都不看新闻吗？一点也不关心国家大事！”唐雨诚嗔怪，“前不久阎氏集团董事长阎灿在佳士得拍卖行豪掷千金，拍回了三件流失海外文物。各大媒体争相报道，还上过热搜呢。你竟然不知道？”
乐祈年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只不过那时他尚未穿越到这时代，原身记忆有些模糊不清。
“阎灿……就是阎导姐姐吧？”他问。
“没错，就是他姐姐。阎灿把那三件文物捐给了绿江市博物馆。博物馆获得这样至宝，当然得办个展览好好炫耀一下了。所以他们打算跟《谁是通灵王》合作，办一期鉴别文物比赛，算是为展览做宣传吧。”
乐祈年接着问：“那么那三件文物怎么会流失到海外？”
唐雨诚说：“据说是被盗墓贼卖给了一个外国商人。那商人死后又被后代送去了拍卖行。详细我也不太清楚，博物馆那边不肯给更多资料。”
乐祈年摸了摸下巴。盗墓贼？他们究竟盗了谁墓，竟然能挖出属于他八卦镜？
总不会是他自己墓吧？哈哈哈，他连尸体都没留下来，难道师弟给他建了座衣冠冢？不至于不至于。
他“死亡”之后，八卦镜应该传给了师弟。被盗莫非是君霓云墓？
不不不，师弟后人仍在，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容忍自家祖坟被刨样子。
那么……是不是雍朝某位达官显贵之墓呢？当初他和师弟经常受邀去给人选择风水宝穴。师弟会不会为某位王公贵族择定了墓址，顺便设计了墓室结构，然后将八卦镜放在其中做镇墓之用？
如果是这样，那位显贵身份肯定不一般。
一切大概只有去了现场，亲眼见到那面八卦镜，才能水落石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