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
“我已受够躲藏,师兄亦是。只有站上这最高位,才能从心所欲。”
他单手揽上身旁人腰间,略一用力,二人距离一下子拉近。
萧霖看着眼前人,双眼微微眯着。
“只有如此,我才能保护师兄。”
李越匆匆回到宫中,就见宫内人热火朝天地忙着。又是端热水又是送瓜果。或是捧着鲜花装饰往墙上插,让这原本肃然冷清的宫殿焕然一新。
他随手抓住一人:“怎么回事。这么大动干戈,不怕惹尊上不快么?”
侍女作了个揖:“正是尊上吩咐。”
李越:“什么?”
侍女:“尊上寻来旧人,十分高兴。要我们好生打理一番,越像灵渊洲越好。”
这短短一句话,却让李越情绪转了好几个弯。
尊上高兴?尊上竟会有高兴这种情绪?
何况像灵渊洲,这又是什么道理。
李越发懵一会儿,追问:“尊上带回旧人究竟是谁。是那金瞳么?”
侍女顿时紧张,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后才悄声道:“大人,这称呼太不礼貌了。以后得称为尊上夫人。”
尊上……夫人?
李越如遭雷劈,更懵了。
“大人,尊上吩咐地紧,我先去忙了。”
侍女又行了个礼,抱花束离开。
李越独自留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
花好容那厮口无遮拦,又素爱夸张。还以为说的是胡话,没想到那金瞳……啊呸,那尊上夫人真与尊上是此等关系。
这几乎是颠覆了李越三观。
且先不谈魔修天性薄情寡义,露水情缘也就罢了。能正经称上道侣的简直闻所未闻。
更何况那是尊上。
就算全百荒魔域的魔修都中了情蛊,彼此之间至死不渝。他也不认为尊上会变成这般。
天生魔种冷情冷血,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而看这些侍从侍女紧张态度,尊上也并非一时兴起。
那被尊上带回之人,究竟是何来历?
廊外十分吵闹,不知在忙些什么。
沈星丛端坐于桌前,鼻间闻得见瓜果清香。那之后萧霖似乎是没了兴致,带他回去最初一个房间。
“师兄一路奔波,定是累了。先好好休息。”
其后便离开了。
沈星丛不知其去了哪儿。
他本想跟上。可想起此后二人恐怕又会争执起来,便又坐了回去。
萧霖问他,是否还对仙门有留恋。
毫无留恋是撒谎。
可沈星丛不知为何,当被那双漆黑眼瞳盯着,他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因他不想惹萧霖生气,让矛盾更加激化。
于是他回答,没有。
无论萧霖是否看出他撒谎,至少没有再追究下去。这一话题到此为止。
沈星丛手肘撑住桌面,抵上额间。
方才对话,他依稀辨出萧霖夺下魔皇之位的目的。
不想受制于人,不想四下奔逃。只有手握权势,才不会跟从前一般轻易受人摆布。
而若是同他提议隐姓埋名,那便是提心吊胆,等待不知何时赶来的追兵。
沈星丛不是不能理解。
可萧霖本就是一枚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会不受控制地引爆。
如今再有麾下,相当于是威力扩大数倍。一旦炸开,便是三界灰飞烟灭。
原著里边,灵渊洲沉没。
不必萧霖动手,其下民众与洲内修士也因这坠落死伤无数。
天色异变,路有冻死骨。天下大乱,却是魔修天堂。肆意残杀,无恶不作。
幼童恸哭,老者垂泪。凡间界与坠毁的灵渊洲俨然成了另一处百荒魔域。
始作俑者仅是静静遥望这一切。
到这里,文字戛然而止。
书未结局,沈星丛不知日后男主将如何力挽狂澜。
可至少现在不行。剧情加速,沈寒凌尚未成长,远不是萧霖对手。
而他也着实不愿未来发展到那一地步。
一切都将无可挽回。
殿外传来门声。沈星丛抬眼,见是萧霖推门而入。
“此地阴气过重,我已吩咐打理。”萧霖合上门,“师兄见了,应能舒适一些。”
沈星丛:“啊、谢谢。”
萧霖见他扶额:“师兄头疼?”
沈星丛放下手:“可能是这些日没怎么休息好。”
“既已疲惫,何不去榻上躺着。”
萧霖说着走近,指尖探上沈星丛额间。
沈星丛只觉一股灵力传来,纾解了脑内钝痛。
这番举动十分自然,似乎回到从前。每当彼此身体不适,总会帮忙疗愈。
但相比他会配合按摩揉捏,萧霖却仅是施术。
因是不解,分明灵术效果更快更好,为何要费工夫在按摩上。
当察觉身前人手要收回,沈星丛一把捉住:“等等、”
萧霖低下眼。
沈星丛张开口:“你方才说……夺下魔皇之位,是为从心所欲?”
萧霖五指反手扣回,笑道:“更为保护师兄。”
沈星丛:“那若是我要求……”
不。
他方才已经试探过,旧事重提只会得来相同结果。对方既暂且不会放弃魔皇之位,便只能从长计议。
目的达成以前,他得先稳住萧霖。
“那么,便不要去多生是非。”沈星丛扣紧萧霖手。
“我与你在这里,从此安稳余生不理尘世,可好?”
萧霖偏了下头:“师兄在担心什么。”
没有应他。
沈星丛心下一沉:“我担心再卷入祸端。”
萧霖一顿,继而俯下身。另一只手同样覆来,捧住沈星丛的手掌。
“师兄多虑了。如今既登魔皇之位,便无人可轻易招惹。”
“既是有,我也会替师兄扫平一切。”
他眼帘垂下,略微掩住漆黑如墨的瞳孔。唇边轻吻指尖,仿佛是最虔诚的信徒。
“师兄,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