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拿定主意,谢珩伸手拿起桌上剑,“弟子多谢师尊。”
剑还是之前那柄,也没什么好看的,一如既往地称手。
阮时泠诧异的看了眼他。
就这么……答应了?他还以为要再劝劝,正绞尽脑汁想着借口,没想到省了不少工夫。
哦,对了,还有件事。
阮时泠指尖拂过储物戒,一块玉佩出现在手心,他放到桌上,推到人跟前,道:“这块玉佩你拿着,可以净化残留在体内的毒素。”
顺便隐藏体内天魔血的气息。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从大师兄那里要来的,小徒弟下山试炼,当师尊的怎么可以不考虑周全呢。
玉佩静静躺在桌上,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握在掌心的瞬间就可以感受到散发的源源不断的灵力。
谢珩接过,指腹摩挲两下后贴身放进怀里,道:“多谢师尊。”
似乎是身体不好的缘故,眼前的人的脸上透着清冷的苍白,还有种令人心动的易碎感,忍不住想要呵护着,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弄疼他、伤了他。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沉闷,屋子里静悄悄的。
阮时泠也在纳闷谢珩拿了东西怎么还不走,没把人等走,反而把昏昏沉沉的睡意等来了。
他起身,道:“回去歇息,明日你就下山。”
谢珩应了句“是”,转身离开房间,却在掩门时停顿了下。
透过门缝,隐约看见屋里的人褪去狐裘和外衣,随意搭在旁边搁置衣服的架子上,接着解开一件又一件,露出紧贴肌肤的雪白中衣。指尖搭在系带上,它的主人似乎是在犹豫,半晌后到底还是没有动,转而脱掉鞋袜钻进了被中。
门外的谢珩垂下眼,遮掉眼中晦暗深涩的情绪,关上了门。
*
谢珩没有像昨晚答应的那样,第二日就下山,反而整日不见踪影,甚至晚上也见不着人,连问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连张纸条都没留,不辞而别。
小屋的桌上摆着温热的清茶,白瓷碟放着精致好看的糕点,正散发着甜腻香软的气息——修真者早已辟谷,食用过多的五谷杂粮反而会沉淀体内积郁的灵气。上次从黑沼林回来后,谢珩一有空就会钻进小厨房,捣鼓半日端出碗荷叶粥,糕点,或是别的。
反倒是渐渐把阮时泠的胃口给养叼了。
小徒弟才走没几日,阮时泠就觉得镜玄峰冷冷清清,一点人气味都没有。
期间金子洛派了几名弟子过来,聪明机智,勤劳能干,可留了几日就被还了回去。用人间的话来说,就是体验过极致,凡事都会下意识的与其比较。
思来想去,总归是不如小徒弟做的好。
眨眼到了六月初,枝条抽芯冒出绿叶,结了花苞,偶有早开的花耐不住寂寞悄然绽放,肆意的向天地万物展示着婀娜身姿。
阮时泠倚在藤椅上,青丝散落肩头,衬得清丽面容姣好若初。他托着下颔,漫不经心的扫过手中捏着的书信——小徒弟的亲笔。
也不知怎么想的,明明捏个传音术可以解决的事,反而要洋洋洒洒写上好几张,再托人送到太晏宗,转交到他手上。
写的都是路上遇到的奇人异事,凡事报喜不报忧,阮时泠心里说着嫌弃,倒也没摆出不耐烦,一一扫过之后搁置旁边,转而拿起压在茶杯下的纸。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字,个别地方用红色标了出来。
这是他能记得的原著中几个重要的情节。
像他这么好的师尊,在穿书中已经不多见了,真是替小徒弟感动。
忽然他手腕轻转,纸没入储物戒中,起身推开门,就看到小狐狸站在外面,耳朵尖尖弹弹,毛茸茸的尾巴摇来摇去,扯着他的袖子就往后山走。
“阿泠,阿泠,花开了!”
小狐狸心性纯净,单纯至善,那日哭着跑出镜玄峰后,不出两日又抽抽搭搭跑了回来。眼巴巴趴在他床前,说要给他摸尾巴,摸了毛绒绒心情就会好,心情好了就不会不要它。
偏生是这只小狐狸,见证了当年屠尽镜玄峰的惨案,他有时在想,究竟是怎样的纯真才可以驱散外界带来的阴暗,让它继续保持着这样的心性呢?
阮时泠决定多怜爱小狐狸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