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噢——”

阿波罗再次头晕目眩地被趴倒在地。

“脑子是真的有病……”队长收回拳头,看着阿波罗奇怪地嘀咕了一下,回归严肃,“抱歉,殿下,即便他是您的情人,但按照律法,黑劳士刺杀主人,尤其是王储,是不可饶恕的罪行,我们必须处置他。”

后方的士兵已经取下了腰间的皮鞭。

根据律法,黑劳士属于城邦的公共财产,主人不能买卖,但能够鞭打、处死。

阿波罗还在捂着头哼哼,根本没防备新一轮的疼痛在身上绽开:“啊!!”

疼痛让他清醒,惶恐取代怒火占据大脑。

失去神力,甚至连肉.体上的巨力也一并失去了,他现在就和一个普通人类没什么两样,该怎么办?

那滴泪,是因为那滴泪吗?

士兵挥动皮鞭,本身就是以当场处死为目的,当然不会留情。于是,当雅辛托斯勉强从眼下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嗷!救——”阿波罗后续的声音化成一长串“唔唔唔”,被士兵不知从哪掏出来的布团堵住了嘴,只能在压制下拼命仰起头,冲着雅辛托斯使劲瞪大眼睛——带着眼泪。

雅辛托斯:“……”

士兵还要鄙夷阿波罗:“软弱的黑劳士,只是鞭打就涕泗横流,发出如此失态的声音。当初我们受训的时候,甚至连一声都不会吭!”

士兵用力绷了绷胳臂上的肌肉。

在他未被盔甲包裹的皮肤上,覆盖着纵横交错的鞭痕,虽然时间久远,伤口早已愈合,但仍旧留着粗长的疤痕,可见当初受鞭之重。

这是所有斯巴达男人必须接受的训练,是获得公民权利的基本条件。

阿波罗斜过眼睛看了一下:“……唔!唔!唔!!”

阿波罗拼命抵出布团:“我错了!”求生欲使人明智,当年雅辛托斯教他谈判术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积极转动大脑,紧赶慢赶在士兵重新堵住他的嘴前,“我——我投降!”

时隔多年,曾经耍赖躲过的考试竟在这种情况下补上,阿波罗的眼泪直往肚里流:“没有威胁的意思,我如果死在这里,姐姐会知道的,众神会知道的——重点是我知道错了!我向宙斯发誓,奥林匹斯众神为证,绝不会有第二次!”

雅辛托斯:“……”

阿波罗:“呜呜,我投降……”

“……”雅辛托斯移开视线,在阿波罗绝望地以为自己要完蛋了的时候,雅辛托斯对士兵淡淡道,“他没有刺杀我,是我准备给他一个教训,你们已经代劳了。现在,离开。”

士兵们明显犹豫了一下。

他们对于面前这位王储的“风流韵事”都有所耳闻,互相对视一眼,觉得既然王储已经给予了合理的解释,没必要揪着不放,这才选择听从命令,转身离开。

阿波罗身上的衣服都被鲜血浸湿,又乍逢大悲大喜,整个人几乎虚脱在地。

但想到方才雅辛托斯的维护,他突然又恢复了一点力气,心跳不自觉地加速,他坐起身,抬起手,眼底带着一丝小小的希冀仰头,想去拉雅辛托斯的披风角:“雅——”

“按照斯巴达律法,”雅辛托斯收回盯着士兵背影的目光,收起弯刀,“以及古老的传统共识,投降的敌人将被饶恕性命,但从此剥夺自由,成为黑劳士。”

阿波罗的表情僵了一下,还想说什么,雅辛托斯已经后退一步,转身。

斯巴达红披风扫过阿波罗的指尖,带来冰凉的触感。

雅辛托斯抬手拔下扎在树上的短剑,想着士兵们刚刚的犹豫,在心底叹了口气。

可见这几年自己边缘化的努力有多么成功,以军令严明著称的斯巴达士兵都对执行他的命令感到迟疑。

他心不在焉地转了下短剑,心想既然当初的理由已经不复存在,他也该重回政权中心了。只是之前风流的形象塑造得太成功,想要扭转可要费一番功夫。

“……”阿波罗傻傻地坐在地上,低头看看自己落空的手,突然有种好像丢失了什么格外重要的东西的心慌感。

但浑身的疼痛让他清醒,阿波罗啪嗒啪嗒又疼掉了几颗眼泪,抬袖胡乱擦擦脸,暗戳戳看了眼雅辛托斯的背影,尽量轻手轻脚的起身,往后一退。

在斯巴达,除了阿波罗神殿,还建有他的姐姐阿尔忒弥斯的神殿。阿波罗准备溜去姐姐的神殿,让姐姐快点来接他。

脚才挪动半寸。

“唰!”

刚拔下的短剑擦过阿波罗的鼻尖,深深扎入面前的地里。

雅辛托斯微笑着转身:“去哪?”

阿波罗腿一软,差点没坐回地上:“我我我……回、回家……”

雅辛托斯微笑着看他,没说话。

“……”阿波罗缓缓在地上坐下。

实实实在是腿软了,他还是在摔倒前先坐下吧。

雅辛托斯不紧不慢地走到阿波罗面前,弯腰拔出短剑:“来都来了,别急着走啊。”

他顿了一下,回想起之前阿波罗的话。

结合当下的情况,雅辛托斯被逗笑了一下,模仿着阿波罗当时的口吻道:“准备好成为真正的男人了吗?阿波罗?”

阿波罗:“??!!”

阿波罗:“…………你不要过来呀!!!!”</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