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重写)

陆广轩向来懂事,从来不让自己操心,像这般忽视自己的话还是第一次,祝夫人有些不悦,又唤了一声,“轩儿?”

陆广轩这才回神,“姑母。”

“你在想什么?”

祝夫人蹙眉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如何处置舞姬。”

陆广轩低头答话,眼睛却不由自主看向一旁的祝仪。

祝夫人被祝仪气得不轻,陆广轩又低着头,她自然不曾留意到陆广轩的小动作,便不耐抬手道:“罢了。”

“仔细论起来这是你的私事,本不该我来插手,但是轩儿,陆家而今只剩下你一点骨血,我说不得要对你严加看管。”

“你莫要与仪仪一般胡闹,兖州牧也好,舞姬也罢,全都要听我的,知道吗?”

陆广轩抱拳动作微紧,缓缓点了头,“是。”

祝夫人这才满意点头,“很好,果然是轩儿,从来不让我费心。”

说完话又瞥了一眼祝仪,眉头再次蹙起来,“倒是你,什么时候能有轩儿一半的省心?”

祝仪:“......”

这咋还拉踩上了呢?

“你——罢了。”

埋汰的话刚出口,祝夫人又有些心疼,伸手摸了摸祝仪的头,“你表兄不易,你要多体谅他,知道吗?”

“知道,我一直都很体谅表兄的。”

祝仪道。

这话显然不是祝夫人想要的答复,祝夫人看了看仍未开窍的祝仪,叹了一声,转身走出楠竹亭。

祝谦不在邺城,城内大小事情都压在她身上,她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引导祝仪的情绪。

祝夫人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陆广轩的手微微松开,缓缓舒了一口气,他回头瞧了眼把祝夫人气走却毫无愧疚不安神色的祝仪,心情不免有些复杂,“仪仪,你不该惹姑母生气的。”

“我哪里惹阿娘生气?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祝仪抬眼瞧着陆广轩,“表兄难道不认同我的话吗?嘴长在天子身上,他身上也没有刀剑架着,他当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做完之后再寻个替罪羊,自己便是那被奸佞糊弄的君王。”

“哼,这种话三岁小孩子都不会信。”

陆广轩摇头轻笑,却没有制止祝仪的话,“你呀,胆子当真越来越大了,连天子都敢编排。”

“但是有一点,这些话万不能让旁人听到,否则便是杀头之罪。”

“知道,我又不傻。”

祝仪随口应着,但见阿娘走得远了,她又拉了拉陆广轩的衣袖,好奇问道:“表兄,你当真要留下一个舞姬?”

“从小到大,阿娘说什么,你便做什么,可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难道没有一点自己的主意,全听阿娘做主?”

“表兄,你是武将,货与帝王家的是战功,不是你自己的身体。”

如果不是看到谢年舟走过来,自己要保持圣母白莲花的人设,她甚至还想加一句——你的□□二两肉根本换取不了天子的信任,靠睡女人就能换取信任这种事情太扯淡了。

又不是出来卖的,何必这么委屈自己?

现在的皇帝一看就很有亡国之君的潜质,克扣军饷猜忌武将,原本就不太平的天下更是被他搅成一锅粥,也就阿爹阿娘死心眼,不肯去做“三姓家奴”,所以才会被处处掣肘。

至于军粮问题,在打下黑风寨之后已经有了很大的缓解,等到夏忙秋收,将士们开垦的荒地也能得很多粮食,根本没必要为了一成军饷便把自己卖了。

陆广轩显然有所顾忌,抬手揉了下眉心,“仪仪,你容我想一想。”

祝仪也知自己的话多少有点站在道德高地不嫌凉的意思,见表兄如此,便不再去劝,又见谢年舟走了过来,知道谢年舟与表兄素来不对付,怕谢年舟冷嘲热讽刺激表兄,她便道:“表兄,我先走,你自己静静好好想想吧。”

陆广轩点头,紧蹙剑眉越发深沉。

祝仪与谢年舟走出陆广轩的院子,一墙之隔便是她自己住的地方,里面都是女眷,谢年舟不方便进入,她便向谢年舟道别准备回去。

“天子赐下的舞姬自然是极好的,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让阿姐明日带我开开眼?”

谢年舟笑着道。

祝仪奇怪看了眼谢年舟。

几个舞姬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十四五岁的少年,哪有不喜欢漂亮小姐姐的?

哪怕不是据为己有,但是看两眼也是好的,毕竟秀色可餐嘛。

别看谢年舟在她面前说得好听,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封建社会养出来的男人,能有几个做到这种程度?

这样的话,听听就行了。

当不得真。

祝仪应了下来。

次日。

到了约定的时间,祝仪领着谢年舟一同去往暮云轩。

暮云轩顾名思义,是个看晚霞看云的好地方,阿爹阿娘得了闲,很喜欢待在这里看景色,下人知道这个规矩,平时不忘暮云轩凑,今日也是如此,大抵是祝仪来得早,一路上她没有碰到什么人,只是在踏进院子的那一刻,她隐约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像是,女人在哭?

祝仪微蹙眉。

别是舞姬们知道自己要被打发走所以在这儿哭鼻子吧?

谢年舟眉梢轻挑,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想到这,祝仪加快脚步,伸手推开房门,“哎,你别哭啊,不跟表兄跟着我也挺不错的。”

此时辰时刚过,日头正好,暮云轩被霞光若染,遍地金色,女子穿着凤仙粉的衣服,经霞光一染,越显娇软,她娇娇若若跪在陆广轩面前,肩膀微微颤抖着,小小的啜泣声让人听了无端心软,“求将军垂怜,救我性命。”

杀伐果决的青年将军显然是没有应对娇软女子的经验,一脸冷色,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但毕竟面对的是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虽然有些不耐,但仍然保持了风度,“起来回话。”

祝仪眼皮一跳。

身后传来谢年舟揶揄轻笑:“早知陆将军早来,我与阿姐便晚来了。”

“如今打扰了陆将军怜香惜玉的好事,倒是我与阿姐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