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光听了笑嘻嘻起来,有心刺探道:“我就问问,不过就你这长相再加自身条件还不是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我看要不你省事点直接换一个呗。”
“你现在也不错,怎么不换?”
轻飘飘的声音,火药味却一下子就出来了。
孙小光被戳了痛处,刚才还玩笑似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想说,她们能一样吗?他的梅子可以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他的呢?
差点要了他的命。
“得,算我多管闲事。”
“反正悠着点,上次已经把你八辈子的运气都加一块用完了,怎么说也是人在机会才在。”
“嗯,这句有点像人话了。”
“......操!”
*
有了第一次见面,第二次的见面好像就不那么令人震惊和毫无准备。
他们在以前经常走的那条路上迎面遇见。
姜遥浅的脚步立刻停顿住。
解遇却依旧不急不缓地往前走着,脚下的节奏没有一丝凌乱变化。
眼看解遇越走越近,要从旁边经过时,姜遥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你......还好吗?”
解遇似乎意外姜遥浅会突然跟他说话,他看着她,面色淡淡地点点头,眼神平静而疏离:“嗯,不错,还行。”
然后便无话。
姜遥浅立刻感觉到每一秒的时间流逝都像把她架在火上烤,她迫切而焦急地很想再说些什么,大脑却像是木住了一样,空空的,什么都想不出来。
越急切越想不出来。
眼看解遇就要绕过她往后走,姜遥浅突然脱口而出:“解遇,我们还能当朋友吗?”
其实她想说的不是这个。
解遇终于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眉梢轻扬,然后讶异而没忍住地笑了出来:“你好像幽默了不少。”
“别逗我笑了。”
他说完客气地朝她点了下头,移开脚步往后走去。
姜遥浅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脱离的理智与失控终于慢慢回来,脸上却依旧惨白一片。
是很可笑。
她自己都这么觉得。
可她想说的又是什么?她又还有什么资格去说?
她站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回过头。
后面来往的行人里,哪还有他的身影。
她就这么久久地站着,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不停地来来往往。
开始好像只是有一点疼,有一些茫然。
然后胸口才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急剧压抑的情绪猛地全部从身体里冲出来。
他真的走了。
如她所愿地从她的生命里彻底离开了。
姜遥浅其实有些不明白,明明早已清楚这个结局,怎么还会突然痛成这样?怎么身体里还会生出这样后知后觉、令人无法忍受的痛?
是对她说谎的惩罚吗?
路边的一辆出租车里,解遇静静地看着外面的人,看着她悲伤的表情。
不是不爱我吗?
那你现在难过什么?
前面拿了小费的司机也不催,十分耐心地等着。
姜遥浅站了有多久,他就看了有多久。
最后解遇终于收回眼神,闭上眼对前面的司机道:“去机场。”
没事,他等得起。
这次你不朝我走来,那我便能够不打扰。
*
年前解遇又来了一趟溪海。
那个肇事司机终于被逮捕归案了。
这还是一个有案底的,上一次也是撞死了人,而且很巧的是,那个人就是廖麻子。
这个人一开始嘴很硬,抗了几天,后来还是被拷问了出来。
竟是买.凶.杀人!还牵出了好几年的一件事。
原来当年沈媱出的事不止跟王与廖麻子有关,还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叫刘文清,名字文雅,长得也文质彬彬的,被逮捕时,她老婆抱着孩子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
刘文清是沈媱的大学同学,还是她的追求者,虽然他家里挺有钱,也算一个小富二代,但是沈媱却对他完全不感冒,一心扑在已婚的解屿蹊身上。
后来有一次他去酒吧借酒浇愁,遇上了廖麻子。
廖麻子之前就经常找买醉的人聊天蹭些酒喝,喝着喝着,刘文清就把自己心里的郁闷全都吐了出来。
廖麻子听了心思一转,就说他有方法让他心想事成。
之后就是刘文清约沈媱去酒吧后的事了。
本来这件事在沈媱死了后事情就结束了,结果没想到廖麻子之前看到刘文清的穿着打扮还起了贪财的心思,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录了像,后来靠着这个把柄讹了刘文清不少钱。
几次过后刘文清终于被逼得起了杀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花钱找人撞死了他,最后当作一场交通事故处理。
至于王,要不是后来他回去老家,又去了廖麻子的家,让他起了疑心,他也不会再次挺而走险......
刘文清跟被雇的那个人数罪并罚,都是死刑立即执行。
......
宁潍的一个墓园里。
解遇取下脖子里戴的骨坠,去掉绳扣,然后把墓地的石板打开,把骨坠放进骨灰,再盖上。
做完这一切,他默默地拿出打火机,把那张打印出来的新闻报道在墓碑前点燃。
纸张很快就燃烧起来,火苗飘摆,几秒内就成了灰烬。
这么一张薄薄的纸却承载着好几条的人命。
解遇的母亲蒋晚伸手抚摸了几下墓碑上英俊含笑的男人,有些伤感地开口:“屿蹊,你这下可以安心睡下了吧?”
或许你是对的。
那年沈媱出事后,地痞无赖一样的沈父,各种闹事,说是为女儿讨回公道,其实就是为了要钱。
哪怕没有确实证据,舆论还是很快疯狂发酵,之后解屿蹊直接被停职,她公司的股票也受到不小影响。
这些她都还可以忍受。
可当蒋晚看到原本明朗精致的儿子越来越阴郁沉默,身上还时常出现一些伤痕时,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她最终还是背着解屿蹊给了沈父他们很大一笔钱,想要尽快打发掉他们。
很快这件事就被解屿蹊知道了,平时温文尔雅的人第一次发了很大的火。
他说:“蒋晚,我就是死,都不可能去担负这种污名,让我们的儿子一辈子走出去都要被人耻笑,你这样做就是在变相地承认,而且还是在助纣为虐,是要放过真正的恶人!”
蒋晚明白这个道理,可她也不想家人再受伤害,她只想尽快破财消财,然后恢复到以前平静的生活。
可惜破财到底没有消灾。
因为长时间的舆论压力导致失眠的解屿蹊在一次夜晚出去散步后再也没回来。
他被一辆渣土车卷进了车底,不知道是因为下过雨路比较滑还是车辆超载,庞大沉重的渣土车卷着人开过去好远一段路才停下。
好多人聚拢过来唏嘘,什么“根本看不出人形啦。”,“都碾成肉泥了。”
现场确实太过惨烈、触目惊心。
蒋晚跟解遇赶到时,她只看了一眼,当场就晕了过去。
后来还是那个年少的解遇留了下来,脱下身上的衣服,把他平日里尊敬爱戴的父亲一点一点地捡起来。
解屿蹊的丧事过后,蒋晚本来是想带着解遇一起去国外,离开这个伤心地,可是解遇却怎么都不愿意,他把解屿蹊的一根碎指头找人做成了骨坠,一直戴在身上。
他还记着他父亲的话,他想让他的父亲有一天能够沉冤昭雪。
“屿蹊,你如果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你清白了。”
后来听说有人一直在以解屿蹊的名义对孤儿以及贫困儿童进行资助,每年还会提供很多次无偿的法律援助。
之后一年又一年,一直没断过。
*
快过年的时候,姜遥浅还没确定要回埠城。
丁芸忍不住打过来电话,估计是猜到她可能是要去解遇那边,虽然心里不太高兴,还是忍不住对她叮嘱了很多东西。
姜遥浅也没解释,因为她确实要去一趟宁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