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吻

“什么?”

“只在我面前哭。”

岑岁垂下眼睫,声音闷闷的,有些哑:“你不喜欢女孩子哭吗?”

“是不喜欢,但你是例外。”陆宴迟也垂下眸来,他的视线落在岑岁红肿的脸上,轻易地将话题扯开,“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岑岁点点头。

陆宴迟:“我叫个餐。”

在陆宴迟打电话叫餐的时候,岑岁起身走去洗手间。

她站在镜子前,眼睫抬起,才意识到她现在比自己在脑海里预想的还要狼狈,衣服上领口处都沾着眼泪,脸上也是泪痕遍布。脸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鼻子也是红的。

她低下头,洗了把脸。

想到陆宴迟刚才说的话,她的嘴角上扬着。

她没有被抛弃。

也没有被放弃。

她似乎喜欢上了一个,命运为她慎重挑选过的人。

岑岁靠在门边,思绪又莫名散开。

她原先纠结着要不要告诉他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他知晓。她也想过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说出那段过去,但似乎,不管她怎么说,气氛都会是特别沉重的。

而且她也在脑海中设想过陆宴迟在听到这些事后的反应。

十次里,十次都是分手告终。

然而现实却是。

陆宴迟的反应是她藏在心底的,偷偷的。

连她自己都觉得是种奢望的。

无条件的接纳。

陆宴迟是不一样的。

他和任何人都是不一样的。

他是她藏在心底的,对世界的最后一抹温柔和善良。

-

等到岑岁从洗手间出来,酒店的餐食也已经送到了。

岑岁刚哭了一场,胃口不太好,没动别的,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粥。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他:“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不是想我了?”陆宴迟漫不经心地,“所以就过来了。”

岑岁瞅了他一眼:“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哪儿?”

“那个时候?刚上飞机。”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家火锅店的?”

陆宴迟见她胃口不佳,把装着车厘子的碗放在她的面前,“不是要吃冰粉吗?洵市就那么一家卖冰粉的火锅店需要排队。”

“……”岑岁有些无语,“那万一你没在那里遇到我呢?”

陆宴迟单手支着脸,眼睑低垂着看她,带着微末笑意:“那就去敲你房间的门,问你需要一对一服务吗?”

岑岁被呛住,“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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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上门.服.务,真不考虑一下?”他笑的吊儿郎当的。

岑岁摇了摇头,“我有点累,想睡个午觉。”

她昨晚就一夜没睡,今天醒来后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现在身心都万分疲惫。

见她是真的累了,陆宴迟体贴地松口:“嗯,你先睡个觉养精蓄锐一下,吃饱喝足了,我再敲你的门。”

“……”

但岑岁躺在床上后却迟迟没有睡着。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感,像是在提醒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她一闭眼,是岑永斌打孟雅萍的画面,还有岑永斌伸手想把她扔下楼的场景,二者不断交织着,她有种一脚踩空的失重感,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盯着空旷的套房,突然开始尖叫。

像小时候那样,肆无忌惮地叫着。

被她这叫声吸引,陆宴迟急匆匆地推开门,他跑到床边坐下,扯过岑岁护着脑袋的手,大声道:“我在这里,红豆,我在这里。”

渐渐地,岑岁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脸上。

她盯着陆宴迟,小声呜咽着。

陆宴迟抱着她,声音低低地安慰:“别怕,我在这里,我不会走的。”

安抚好岑岁的情绪,陆宴迟把她放在床上:“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沙发上坐着,只要你睁开眼就能看到我。”

岑岁松开拉着他的衣角,很慢地点了下头:“嗯。”

“你不能走。”

陆宴迟的眼里溢出浅浅的温柔笑意:“嗯,我不走。”

就这样过了半个小时,岑岁终于睡着。

陆宴迟脸上维持着的笑意被阴鸷与狠戾取代,他出了卧室,拿过沙发上的烟,低头叼着烟,用打火机点燃。

在派出所和火锅店的话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以及岑岁一字一句地说“我才是有娘生没爹养”这句话时,她的眼里,是没有光的。

陆宴迟终于明白了。

她的PTSD到底是如何而来的。

陆宴迟伸手拿起手机给陆艳芳女士打电话。

电话慢吞吞地被人接起,陆艳芳女士的语调高冷又颇为嫌弃:“哎哟这是哪位稀客啊,给我打电话?”

陆宴迟哑声道:“妈,我有事找你。”

陆艳芳默了几秒:“你嗓子怎么这么哑?被人欺负了?被打了?被女的骗上床了?所以哭了回家找妈妈?”

陆宴迟揉了下眉,他把烟头捻灭,又点了一根。

叼着烟,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岑岁有和你说过她爸妈的事吗?”

“……”意识到情况不对,陆艳芳也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岑岁?”

陆宴迟:“嗯。”

陆艳芳:“你怎么认识她的?”

“我女朋友,”陆宴迟言简意赅地说,“她有和你说过她爸妈的事吗?”

陆艳芳:“你知道她爸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