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一位认识朋友,他幼年时候被卖为奴隶。每日不是遭遇鞭打就是酷刑。后来他有了一位师父,那位师父给他也不过是些微关怀和帮助,他就……”穆雪顿了顿没有细说,“他就自己成长为一个很好人。”
“有哪一个人像你这样?是掌门对你不够好,没尽到师长责任?还是师叔们拿鞭子抽你,饿着你肚子了?你说,你倒是说说看?”
穆雪声音越发清晰,
卓玉愣愣站在擂台正中。身边火焰终于慢慢变得微弱,渐渐地熄灭了。
也不知是被穆雪打服,还是被穆雪说服,他心志产生了动摇,终于支持不住这样灵力消耗。
穆雪抓住他心志动摇瞬间,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反手扭住他手臂,制住他命门和大锥穴,把他控制在火焰熄灭地面上。
“认输!”
“不,你休想!”被偷袭少年愤怒了,拼命挣扎。
“说真,我没见过比你更蠢人。即便有人对你有偏见,好歹你还有一位疼爱你师长,他不顾自己多年名声一直护着你。”穆雪毫不留情,手下施压,“你不想着努力点,改一改大家对你看法。反而这样四处闹腾。难道是想故意败坏掌门名誉吗?”
“你胡说,我夺得大比第一,正是为一扬师尊声誉。”卓玉大声怒述。
“搞错了吧,赛场之上毫不顾惜地出手重伤自己同门,这难道不是带累你师父,有损他多年慈悲声誉吗。”穆雪继续打压对手,“你没看见掌门这几年头发都被你愁得掉没了吗?”
看台上丹阳子摸了摸自己还不算太稀松白发,看了身边苏行庭一眼,
“你这个小徒弟,话术倒是不错。我看她这一顿揍,没准能打开卓儿心结。”
苏行庭微微抱拳,“是我平日里太过宠溺,惯得她不知轻重。还望掌门师兄不怪罪她才是。”
丹阳子捻着长须摇头,“不怪罪,不怪罪。说不定我还要谢谢她。如今看来,在教养徒弟这方面,我确实是不如师弟多矣。只有师弟这般细致呵护,加倍关怀,才能把一个个徒弟心性都调育得如此之好。”
“掌门日理万机,心中装得是整个门派未来。”苏行庭展开折扇,轻轻摇了摇,“不像我,懒散惯了,心思只落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和这四五个孩子身上。自然有精力多关注些。”
苏行庭顿了顿,又开口道,“不过师兄你既知道这个孩子倍受压力,当真要更多一点留心他成长才是。毕竟人心不比法器,可以修理,可以重铸。这个年纪孩子,最是敏感纤细,需要长辈关注和宠爱。”
擂台之上穆雪已经失去耐心,压着卓玉脖颈,手指发力,“举手认输,否则要你小命。”
那被按在土地里人,唯一能动手紧紧抓进土地里,无论如何不肯动一动。
“诶,你就认输吧,输给自己同门没什么关系。”
“第二名,也很厉害了。我们都服你了。”
“认输吧,别倔了。认输也没什么。”
看台上陆陆续续响起了劝慰声音。
擂台上那少年手掌青筋爆出,越来越紧地抠进土地里。
穆雪很是为难,说是要卓玉小命,其实不过是吓唬他言语罢了。
如今是说也一时说不服,打也不好再打下去。她松了松手指,准备把手下这个人打晕了或者捆起来丢下擂台去一了百了。
两道流光如虹,在这个时候落进擂台。掌门丹阳子和苏行庭并肩站在穆雪面前。
苏行庭对穆雪点点头,“可以松手了,小雪。这场比试是你赢了。”
穆雪得到了师尊这句话,立刻松开手,站到了自己师尊身旁。
门内大比夺得魁首。台下丢上来无数鲜花,响起了热烈掌声。
活了两辈子人也忍不住嘚瑟了一句,“师尊,我怎么样?”
苏行庭侧头靠近她,一脸都是按捺不住笑,“矜持,矜持一点。回去咱们再庆祝。”
大比冠军被大家众星捧月围着走了。
卓玉从泥地里撑起身来,他手臂折断了,满身既是泥又是血,前所未有狼狈。
还要让自己恩师特意从看台上赶下来救自己。
那位白发苍苍老师和从前一般慈爱地向他伸出手,
“快起来,卓儿。”丹阳子把他拉起来。
十几岁小弟子,起早贪黑,没日没夜苦修,不知什么时候这样一心钻进胜负牛角尖里。是自己平日过于忙碌,对他关注太过少了。
“师尊,是弟子没用,”卓玉在自己恩师面前低下头,“弟子输了,没拿到魁首。”
虽然输了比赛,狼狈不堪,但也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没有想象中那样难过。反而有一点说不明白释然。
他抹了一把脸上血,透过师尊身影看下去。
擂台下还乱糟糟一片,那些人并不像自己想象中个个奚落嘲讽着自己落败。
甚至有稀稀拉拉一些年轻弟子,正在朝着自己鼓掌。
师尊声音在耳边响起,“卓儿,我们修行之人和凡人不同。胜负不当只看名次,你知道我们看得是什么吗?”
卓玉还处在一片浑浑噩噩状态中,茫然回话,“看得是什么?”
“胜败看得是自己道心。”丹阳子枯瘦手指点着自己胸口,“是否有在生死之争中守住本心。是否在艰险战斗中开解道心桎梏。才是胜利与否关键所在。卓儿你可明白?”
卓玉握紧了拳头,又最终松开手。
他伏身跪地行礼,“弟子明白了,弟子知错了,多承师尊教导。”
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老师,“其实弟子只是想……”
想什么他没有说下去,但养育他多年师长什么都知道。
“你已经是为师身边最优秀弟子。为师向来都以你为傲。今日,我看见你在这场比试中心性有所突破,真是比什么都还高兴啊。”
卓玉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站着,眼眶却红了。
丹阳子看着这个从来对自恭敬有加小徒弟,又看看远处苏行庭身边那个和师父随意说笑小弟子。想起苏行庭刚刚说得那些话。
年迈老先生有些不太适应地学着苏行庭曾经样子,伸手在小徒弟脑袋上摸了摸,“你若是偶尔想和他们一样向为师撒娇,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