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了眉,嘴里轻轻说了一句:“滚开。”
声音很小,大个子隐约听见了。他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他试试探探地又伸出手,又掐了她一把。
杨鑫憋着气,烦恼地将头埋在沙发里。
忍他。
大个子见她不反抗,来了瘾,在她身上东掐一下,西掐一下。一边掐,一边观察她反应,试探她的底线。
“不要掐我。”
杨鑫抬手打他:“傻逼。”
大个子剪着利落的寸头,头发短的能看见青色头皮。杨鑫感觉他像个刚还俗的骚和尚,随时要去和寡妇偷情。她骂完一句,想起骂男人不能带女的,又皱着眉,改口嘀咕了一句:“傻吊。”
大个子没想到她居然会说脏话。
她紧皱着眉,低垂着眼,看起来温顺,其实是倔强又爱凶的。从那不服输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像小猫儿,皮毛柔软,内里藏着坚硬锋利的爪牙。
他笑了,心里特别喜欢,很想抱住她的身体。
大个子伸出手,黑黑的手上,是一只红红的小苹果:“你想吃苹果吗?”
杨鑫说:“哪来的啊?”
“树上摘的。”
大个子把苹果给她:“我刚在树上摘的。”
“你家有苹果树呀?”
大个子说:“有好几棵呢。”
杨鑫说:“真的呀?我想去摘苹果。”
大个子说:“好呀,我带你去。”
大个子带着杨鑫出门:“苹果树在屋后。”
陈叔叔在工棚里叫:“进南,给我倒杯水来。”
“哦哦。”
大个子应了一声,对杨鑫说:“我先去给我爸倒杯水,你等一会。”
杨鑫站在院子里等他,小黑看到她,跑过来缠着她喵喵叫。忽然,一只大橘猫从墙角溜过,嗖的一声蹿到茅房后去了。
“猫!”
小黑一看到有猫,立刻从杨鑫怀里跳下来,冲去追赶橘猫!大橘猫溜的飞快,小黑在背后穷追不舍。杨鑫赶紧跑去追猫,急的嘴里大叫:“陈进南,你快出来呀!猫要打起来了!”
大个子端着水杯出来:“不用怕,它们不会打架的。它们是一家人呢。刚才那个大黄猫就是它的妈妈。”
“啊?小黑就是大黄猫生的呀?”
“对呀。”
陈进南把水给他爸,两人追到屋后去,果然见太阳底下,一黑一黄两只猫偎依在草丛里打滚,互相舔毛呢。
“你家其他的猫呢?它不是生了很多小猫吗?”
大个子说:“一共六只,都送人养了。”
“咱们摘苹果吧。”
屋后有三棵很大的苹果树,秋天果实坠满了枝头。苹果红红的,农村的土苹果,个头特别小,但味道甜,吃起来脆脆的。杨鑫伸了手摘苹果,大个子卷了牛仔外套当布兜,给她接着。
大个子家很干净, 令人意外,竟然是栋水泥的小砖房。村里建得起小砖房的人可不多。沿着长满青苔的石阶走上去,边上有个洗衣台,大水缸的水注满了, 清澈地往外溢。大个子牵起水缸里的管子给她:“你拿这个冲下脚, 刚踩水坑了, 全是泥。”
他指了指地上青石板:“就在这冲吧。”
水是山里的泉水, 凉津津的,特别干净。杨鑫放下猫, 让它自己去耍和捉老鼠, 拿了水管子冲洗凉鞋。不远处的矮房子里传出一声男人的问话:“陈进南,你把你同学接过来了啊?”
大个子应了一声:“接过来了。”
杨鑫心说, 原来大个子本名叫陈进南。
“刚才说话的是我爸爸。”大个子解释。
“你爸爸在干啥呀?”
陈进南说:“那边是工棚,我爸爸在做木匠呢, 这几天活儿忙, 我一会要去帮他。”
杨鑫说:“哦。”
棚子里, 陈进南的爸爸热情地跟她打招呼:“不要客气, 让进南带你进屋坐。我这边忙, 不管你们了。”
杨鑫说:“谢谢叔叔。”
杨鑫感觉挺纳闷的, 大个子家不是挺穷的吗?他一直是奶奶带,爸爸妈妈都在外面打工的啊?原来人家早就回家了,还盖起了小楼房呢。
“你家厕所在哪啊?”
“我带你去。”
大个子带她去了厕所:“就这。”
杨鑫拔开门栓, 厕所就是普通农村的旱厕, 不过收拾的挺干净。
上了厕所出来, 她跟着陈进南往工棚去转了转。只见棚子里堆满了成堆的木料、工具、机器,一青年男人正在锯木板,浑身脏兮兮的,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陈进南的爸爸。
杨鑫说:“陈叔叔好。”
陈叔叔:“快别在这,你们两个去屋里玩吧,这里全是灰,回屋里去,别把衣服弄脏了。”
陈进南拉着杨鑫袖子:“咱们进屋去吧。”
杨鑫说:“好。”
一个老奶奶,正在门前剥花生,杨鑫去跟她打招呼,老奶奶直不住点头说:“好,好。”颤颤巍巍的。
大个子说:“我奶奶眼睛不好,耳朵聋了,她听不见。咱们进屋玩,不用管她的。”
老奶奶说:“对,对,快进屋玩去吧。”
杨鑫惊讶说:“奶奶听得见你说话呢!”
“听不见。”
大个子说:“只要家里来人,她都是这一句。她听不见的。”
老奶奶仍在重复:“好,好,进屋玩去吧,要看电视桌上有遥控器。”
杨鑫心想:人年纪大了真可怜。
大个子带她进了屋子,让她坐在大沙发上,给她打开电视机。
大个子家的沙发、彩电,好像都是新买的。这些年,农民进城赚了钱,家里的条件改善了不少。杨鑫家里去年也买了个小彩电,二十一英寸,可以接收十多个频道。大个子家的电视还要大一点,二十五英寸,还有影碟机。
“你要不要看碟?”
杨鑫无所谓:“看吧。”
大个子拿另一个遥控器,给她打开影碟机,放了张碟片进去。又是《木乃伊》。
杨鑫说:“这个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