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真的待不下了。没人愿意待在农村。原来把农民绑在土地上,不允许打工,说这是资本主义,现在中国搞市场经济,农民可以打工了。大家都去城里挣钱。”
“农村太穷了。”
春狗说:“城里都是大宽马路,高楼大厦。你没在广州中心街上去看,来来去去的全是小汽车、出租车,还有公交车呢!知道啥是公交车吗?人家的公交车又干净又整洁,坐一次一块钱,十分钟就来一趟。特别方便,跟咱们这的小巴客车不一样。咱们这客车它收十块钱二十块钱,一天就只有一趟。要想去县城,就得凌晨四点钟起床收拾,走夜路去搭车。”
“简直两个世界。”
杨鑫好像在听一场奇幻旅行,整个人都沉迷了。
“爸爸,公交车长啥样?”
春狗说:“你以后见到了就知道了。”
罗红英说:“吃这么大苦,你倒是挣到钱了没有?”
春狗说:“挣了一千块,我一分都没乱花。”
他此时终于说起钱了。
春狗脱下鞋子,从鞋垫子底下拿出皱巴巴,臭烘烘的十二张百圆券。整好一千二。
罗红英听他说的吓人,担忧了一场,还以为没钱了,心说只要人活着就好。没想到春狗拿出了一千二。罗红英瞬间心里石头落地,喜笑颜开了。
她笑的合不拢嘴,赶紧拽春狗:“钱别揣在身上,咱们赶紧回去数数,找个地方放起来。”
春狗说:“有啥可数的,就是十二张。”
罗红英说:“回去数数!”
把春狗叫回自己屋里,两口子数钱去了。
杨鑫跑去卧房,看她爸妈数钱。她爸妈竟然把门从里面反锁了!
杨鑫在外面拍门:“妈妈,妈妈,我要看!”
里面传出罗红英开心的笑声:“小孩子家看啥看,你妈藏钱你不许看。”
杨鑫说:“我就要看嘛!”
罗红英不开门。
妈妈小气死了。
杨鑫回去找爷爷:“爷爷,我想坐公交车。”
杨文修倒是很寻常:“谁知道他那钱偷的抢的。你爸人品不行,你别信他的,说不定是他编故事哄人。叫他们放好钱赶紧来吃饭吧,一千块钱,别千遍百遍地数了。”
一千块钱,还了债务,还余下些存款。罗红英夫妻得以喘口气。
然而春狗这一趟吃了大亏。打工太辛苦了,又危险,他不想再出去了。夫妻二人寻思着,拿这存款做一点小生意。
罗红英和春狗出了一趟远门,挑了两担碗回来。瓷器装在框子里,用稻草一层层垫在里面保护着,免得碰撞。一有空闲,罗红英和春狗就挑着胆子,走乡串户换碗。一只碗进价三毛,换一斤谷子,再倒卖,赚两毛钱的差价。
一挑子碗卖完,两口子一合计,发现勉强保本。瓷器很容易碎,村民们换碗,都不肯拿好谷子,总是弄些旧谷瘪谷,生了霉的烂谷子给你,根本就卖不上价。你说要拿新谷子换,人家就摆摆手送客:“不要了不要了,赶紧拿走吧拿走。”导致几个月下来,只赚了十几块钱。
整天挑着那么沉的瓷器粮食,挨家挨户走,挨家挨户询问,辛苦程度可想而知,但利润甚薄,春狗夫妻很快放弃了。
他们又学人家贩卖小猪。
邻乡猪行上的小崽猪价格,比石坝乡便宜个两毛三毛钱。两乡逢集的时间也不同,石坝乡逢三六九,邻乡逢二五八。每到二五八号这天,罗红英夫妻便到邻乡集市赶集,买一对小猪,隔日再拿到本地的猪行出售。一只小猪二十斤,大约赚六块钱。一对小猪就是十二块。
倒卖四只小猪,一天就能赚二十多块。
这个生意很划算了。
一个月下来,他们一共赚了一百多块钱。春狗夫妻十分高兴,以为找到了致富的门路。哪晓得这天,他们刚买进的一对小猪,没等到第二天出售,半夜就死了。
两只小猪,一个月赚的钱,全赔进去了。
罗红英伤心地吃不下饭。一片希望骤然落了空。两口子吸取教训,再买小猪的时候,看的格外仔细。一定要挑选最精神活泼,看起来最健康的小猪。但是小猪还是经常会死亡,刚赚一点钱很快又赔进去。
小猪生意不好做,而且也赚不了大钱。春狗听说人家办养殖场,搞养殖业发了财,便也生出了心思,想当养鸡大王!
办一个养殖场,那赚的可不是几块几十块的小钱,那得是成千上万的大钱。人家办了养殖场,一年就变成万元户!春狗心痒痒的不行了。市场经济的春风吹满大地,人人争相当老板,收个破烂也能叫老板。这年头,老板都不值钱了。
春狗去县里的养鸡场取经,回来就买了一堆书,什么《养鸡大王》,《鸡瘟的预防和控制》,《土鸡养殖技术》。照着人家的经验和书上的指导,他就开始搞养鸡场了。把门前的那片菜地推平了,底下铺上油纸布,他买来透明塑料布,砍竹子,做了个温室大棚。杨鑫高兴坏了,成天在棚子里钻来钻去,听她爸讲养鸡计划。
春狗忙的热火朝天,棚子做好,弄好食槽、喂水器,没过多久,他就联系到孵化场,运了一千只鸡苗。
鹅黄的,毛茸茸的小鸡住进了温室大棚。人一走进去,到处都是叽叽叽叽的叫声。看着一室黄黄的小鸡,春狗就感觉钱在头上飘。他专心地伺候这一千只鸡苗,给鸡拌食,喂饲料。把生病的小鸡一只一只挑出来喂药,夜里也舍不得睡觉,时时监控小鸡的病情。他整夜整夜不睡觉,熬的两眼通红,头发胡子也不剪。
每天都有小鸡生病,小鸡一病,两三天就死了。有时候一天死几十只。春狗焦虑的愁眉不展。杨鑫新鲜一阵,很快对这爱得鸡瘟的小鸡失去了兴趣。她得到了两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
两只小白兔,颜色雪白,巴掌那么大。春狗买鸡苗时顺便带回来的。杨鑫早就想养小兔子了,高兴地不行,每天在地里拔草喂小兔。小鸡天天死,小兔却长得健康活泼。天气好了,杨鑫就把它放到院子里吃草,小兔子在院中跳来跳去。
鸡瘟来势汹汹,猛烈的时候,一天要死上百只鸡。春狗到处想办法,先是把新屋子腾出来当鸡舍,将病鸡和健康鸡分隔开,避免传染。又买了各种治鸡瘟的药。他请了邻乡的技术员来帮忙看问题,人技术员说:“你这鸡棚压根就不行!人家温室养鸡,里面都有专门的温度调节设备。你这就一个冷冰冰的棚子,压根不可能嘛!”让春狗安装温控设备。
春狗询问了一下价格,说是要一千多块。那技术员还说,自己手上就有一套旧设备,有认识的熟人可以便宜出售。春狗思来想去,觉得那技术员是想骗他的钱。那技术员这么厉害,又懂技术,又有设备,咋不自己当养鸡大王呢?春狗不相信对方,不了了之把人送走了。
春狗缺乏获得养鸡知识的渠道,就是找到了门路,他也没有知识源,可以辨别这些信息的真假,只能眉毛胡子乱抓。他将大棚拆了,小鸡全部转移到屋里。没啥用,一千只小鸡,半个月,死的只剩一半。一个月之后,就只剩一百多只了。
一千只鸡,死的只剩一百。春狗脸上露出苦哈哈的笑,知道自己的养鸡发财梦破灭了。
他想不通,怎么人家办养鸡场就那么容易,他咋就办不行呢?
罗红英一直都不大赞成养鸡的,觉得春狗不是这块料,说:“你要是能发财,人人都能发财了。”
罗红英对这仅存的一百只鸡没有好脸色。她一脚踢翻了鸡水槽,恶声恶气地抱怨:“你有这闲工夫,把地里的活干了。成天啥活儿不干,就知道弄你的鸡,还想发财,做梦差不多。”
一百只鸡,好歹也长到半斤了,鸡长大一点,死亡率没那么高了。春狗也安心了许多。不过这鸡陆陆续续还是有死亡的,到三个月后卖出时,只剩下二十七只!
春狗把二十七只鸡拿集市卖了,回家对着杨鑫尬笑。
杨鑫还很高兴,跑上去拉着他的衣袖:“爸爸,爸爸,鸡卖了多少钱?”
春狗嘿嘿笑,两眼通红,头发胡子长的跟野人似的。他三个月都没理发了。
春狗不说卖了多少钱,杨鑫又追着他问:“爸爸,爸爸,咱们明年还养鸡吗?”
春狗说:“养个卵,不养啦。”
罗红英在厨房煮饭。
春狗感叹说:“钱难挣啊。”
罗红英说:“屎还难吃呢。”
罗红英发出宇宙终极拷问:“挣钱难还是吃屎难?”
春狗说:“都难。”
罗红英冷着脸,用勺子搅动锅里的米饭:“我觉得吃屎更容易。哪个给我一万块钱,我就去吃屎。”
春狗说:“你想的美。现在哪个给我一千块,我就去吃屎。”
罗红英是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你爸有,让你爸给啊。听说退休金又涨了,人家一个月几百块呢。”
春狗尬笑着向老婆伸手:“给我两块钱吧,我去理个发。”
罗红英冷酷道:“你刚卖的鸡不是钱?”
春狗笑说:“你这个婆娘。那钱老子不还是得交给你咯?老子要敢自己拿去用了,你不得跟我闹离婚。”
罗红英内伤中憋出笑来,从裤子兜里掏出一块钱:“一块就够了,要两块干啥?”
春狗说:“老子总得买包烟。”
罗红英说:“抽、抽、抽,抽死你算了。”
春狗揣着两块钱出门了,罗红英在厨房外喊:“理了发早点回来,不许在外面耍。饭马上就好了!你不回来,我不给你留饭。”
春狗说:“要得!”
没过一个小时,春狗顺利理发回来了。
罗红英在院子里端着碗吃饭,只见一颗不灵不灵、闪闪发光的大光头,搭着春狗四肢的顺风车钻进家门来!仔细一看,好咧,这颗光头,可不就是春狗嘛!
罗红英看他这幅形象,瞬间笑喷了,嘴里的饭差点没喷出去。
“你顶个电灯泡干啥,嫌家里的电灯不够亮?”
春狗笑摸了摸自己光头,脸上笑嘿嘿:“我寻思着嘛,剃个平头,三天两天就要理发,浪费钱,索性剃个光头算球了。便宜,才一块钱。半年都不用理发了。夏天到了凉快。”
罗红英笑骂道:“你神经病。省这点钱,你不如少抽根烟。你这个鬼样子咋出门啊?人家笑死了,以为你要当和尚呢。”
春狗说:“笑就笑嘛。”
罗红英笑的招手:“过来,给我摸摸。”
春狗凑上去,把腰一弯,头递到她面前。罗红英摩挲了一圈,笑的合不拢嘴:“哎呀,好像一个冬瓜。”
杨鑫笑的两眼弯弯,跑过来:“爸爸,我也要摸冬瓜,我也要摸冬瓜。”
罗红英把春狗脑袋按下来:“来,你来摸。”
杨鑫踮起脚,摸爸爸的头:“哇,爸爸的脑袋,真的好像一颗冬瓜啊。”
孩子们拍手唱着儿歌:红萝卜,咪咪甜,看着看着要过年。娃儿想吃肉,老汉没得钱。
她还不会用笔。
用力太大,画了一会, 铅笔头折断了, 她又跑去金盼那里要了卷笔刀,捣鼓着卷铅笔。
教室, 文具, 这一切都很新奇,让她觉得很有趣很好玩。没人理她,她就自己理自己,她在桌上写自己记得的大字。
上下大小, 好坏多少,南北西东。
孩子们都在玩,都在闹, 像一群小猪崽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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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ap160apap160apap160不一会儿,幼儿班的老师来了。
年轻的女老师,在教室里转了一圈, 只见孩子们有的在钻桌子,有的在桌上跳。有的两个一组,有的成群在叽叽喳喳说话做游戏。她走到杨鑫的座位边。全教室,只有这个小女孩在写字。
她拿起她面前的纸看,发现上面写了有几十个字,写的非常工整。
这孩子明显看着小, 才三四岁的样子, 村里很少有这么小的孩子就送来学校读书的。
女老师将纸还给她, 好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你几岁了?”
杨鑫说:“我叫杨鑫, 我四岁了。”
其他小朋友们听老师问她,都转过头来,七嘴八舌地叫嚷道:“老师!她不是我们班的学生,她是金盼的妹妹,她没交学费!”
女老师说:“没交学费呀?”
apap160apap160apap160“没交学费不能坐在这里,你出去玩吧,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女老师态度干脆利落,拿着点名册走到讲台,开始点名。小朋友们安静下来,开始一个接一个的答到。所有人的名字点完,女老师再次来到杨鑫的座位旁。
杨鑫懵懵的。
妈妈说让她跟姐姐一起坐,她便跟姐姐一起坐,她不想离开教室。
女老师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你刚才没有答道,花名册确实没有你的名字。你没交学费,还是出去吧。我们要上课了,你等明年家长交了学费再来念书。”
众目睽睽之下,杨鑫听懂了老师这句话。
她只好站起来,出了教室。
“叮——”
校园里正响起上课铃声,清脆悠长。
随着铃声响起,操场上玩耍的孩子们收起沙包、橡皮筋、跳绳,四散回了教室。
有人在打乒乓球。她正要去看打乒乓球,那几个大孩子也迅速地收起了球拍。
“上课了上课了。”
整个校园顿时空荡荡了。
杨鑫好奇地打量四下陌生的校园环境。
秋天,太阳明晃晃的,有点点的炎热。
校园是一个大的四合院。中间是阔大的水泥操场,操场两边有水泥乒乓球桌。操场四面有花坛,里面种了云杉和小柏树。
杉树和柏树之间,错落种植着大丽花。大丽花墨黑、浓紫色的花朵非常的娇艳。还有大朵粉色的木芙蓉、白色的兰草。
操场中间,有升旗台。鲜艳的五星红旗飘在半空中,在碧蓝的晴空下迎风招展。
杨鑫并拢了双腿,小手乖乖放在膝盖上,坐在升旗台下发呆。
茫然。
无聊。
她背后靠那一面,是学校的教师宿舍,此时都关着门,老师们都去教室上课了。
对面一排,是教室。全校一共四个年级,分别对应四个大教室。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从教室里传出来,此起彼伏,叽里呱啦跟小和尚念经似的。
最角落里的锅炉房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从后校门出去,下一段台阶,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有两个篮球架,已经生了锈,没人打篮球。地上长满了几寸深的野草。
一架水泥天桥,通往一座碉堡似的小楼。这小楼原来是村委会的,里面有几间办公室。村委会在七八十年代很有权力,以前大集体,挣工分,村委会和大队部,都手握重权。而今大集体时代早已过去,农民们都外出打工,村委会也没人理会了。办公室的门锁锈迹斑斑。
村委会旁边就是小卖部。全村只有一个小卖部,卖油盐酱醋,烟酒,还有小孩儿零食。
杨鑫想吃辣条。
没钱。
她在学校四周游荡了半天,下课铃声响起来。
“叮——”
她连忙奔跑回学校。
金盼正从教室出来,看见她,告诫说:“你不要到处乱跑。不要跑到学校外面去,被人贩子拐跑啦,就在学校里面玩。中午到教室来,我带你吃饭。”
杨鑫说:“我晓得。”
金盼交代了她,便跟小朋友们玩去了。
杨鑫感觉很孤单。
她不能进教室读书,孩子们也不跟她一起玩耍。
终于到了午饭时间。
学校有锅炉房,学生自带米和饭盒,放进蒸笼里,锅炉房的阿姨统一蒸饭。金盼打开饭盒放在课桌上,杨鑫已经迫不及待地抓起了勺子。她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金盼用铁勺子在米饭中间划了个线,说:“左边是你的,又边是我的,你只准吃你自己那边的。”
杨鑫说:“哦。”
带的菜是咸菜,泡胭脂萝卜,切成小丁,用辣椒油拌了拌,用个装过罐头的旧玻璃瓶子装着。一口热米饭,一口咸萝卜。
半边饭吃完,杨鑫还没饱,但是没了。
她饥饿地舔了舔嘴唇,心里期待晚饭。
杨鑫喜欢上学。然而在学校呆了一天,只是在操场坐着发呆,非常孤单无趣。
第二天,她就不去了,老老实实待在家,看杨文修编背篓。杨文修近来闲的,干起了篾匠,一天到晚就坐在院子里编筐,编背篓。杨鑫也好奇地拿着竹篾,假装编筐。
“我要编个小篮子。”
杨文修说:“你编个篮子干啥?”
杨鑫说:“编个篮子,给我妈妈下地送饭。”
她见啥都爱捣鼓,杨文修说:“篾条容易割手,当心着点儿。”
杨鑫说:“我晓得。”
入了冬天,又是挖鱼腥草的季节。
放了寒假,杨鑫便跟金盼,一同提个小锄头,拿着个塑料袋,上田边挖鱼腥草。
鱼腥草的嫩茎埋在土里,叶子还没有萌发。但这会是它最嫩的时候,等叶子破土而出,根就见老了。孩子们凭着记忆寻找它们。
挖开枯叶衰草,鱼腥草雪白的嫩茎就藏在土里,隐隐有红色的嫩芽。
金盼挥锄头挖土。
杨鑫蹲在地上,撅着屁股,掰开土块,一根一根地把鱼腥草根挑出,细心地放在口袋里。
金盼举着锄头:“你离远点啦!呆会打到你。”
杨鑫退后一点:“哦……”
金盼刚挖一锄头,她又迫不及待地伸手来捡鱼腥草。
金盼叫道:“你让开啦!等挖完了再捡!”
杨鑫老是不听。
金盼烦她的很,又特别生气,不管不顾地,一锄头挖下去。杨鑫正伸了头前来捡鱼腥草。金盼的一锄头正好削在她脸上,只听“咚”的一声!
杨鑫冷不防挨了一下,哇哇大哭起来。
那铁锄头削在她额头,将她额头削掉一块肉,鲜红的血带着泥土,顿时哗哗地流下来。
金盼吓呆了。
杨鑫这是受了重伤了。
她从来没有挨过这种疼,哭的嚎啕不止。
金盼被自己的鲁莽吓坏了,连忙上前去哄妹妹,拿手给它按着额头。
“别哭啦,别哭啦。”
金盼捂着她的嘴,害怕道:“别哭啦,呆会爷爷和妈妈听见了。”
杨鑫不听她的哄,哇哇哭着,爬起来就往家的方向跑,边跑边大叫:“妈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