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韭菜哈饼

一个鸡蛋,秦扬吃得眉飞色舞的,还趁着张氏上厕所的功夫偷摸给了秀瑶一口,把秀容馋得直咽唾沫,秀瑶给他使眼色,秦扬倒是也懂了,一人分了一小块给大姐和三姐。

柳氏见了,倒是心里一宽,这孩子也没有被惯得太坏。

秦扬得了秀瑶指示,又端着去给爷爷爹吃,那俩人自然不吃,也不过是做个样子,张着嘴吧嗒一下,谁也不会真吃他的。

而秦扬别看年纪小,却也知道,痛快地去了,转了一圈原封不动回来,自己美滋滋地享用着。

很快,韭菜哈饼也好了,散发着阵阵的香气。秀瑶忍不住想舀一张吃,不过想必张氏是不会允许的,这是规矩。

烙完饼,秀芹收拾面板,柳氏又让秀容和秀瑶把饼叠起来,免得风干了易碎。

秀瑶个子小,站在灶台前被饼都挡住了,秀容给她搬了一沓子,让她在另一灶台上叠。烙饼很大,一张的直径几乎有七十来公分的样子,对折再对折,然后摞在另外盖帘上。叠好之后就用包袱盖起来,免得落灰风干了。

秀瑶又去看爷爷和爹编草鞋,秦扬则舀了一张哈饼开始吃,坐在秀瑶旁边,他吃一口给秀瑶咬一口,秀瑶怕张氏打骂,不肯吃。

老秦头看了她一眼,道:“吃吧,反正都是吃,吃饱了晚上就吃得少了。”

那些哈饼也肯定是要人手一份的,她这么个小孩儿,也就那么个肚子,吃饱了自然就行了。

他这话是说给老婆子听的,让她别对丫头那么坏,老婆子整天说一切规矩都是老秦家的,从婆婆那里传下来的,她就是遵守什么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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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可他娘可不苛待姑娘,他们家的姑娘反而很享福呢。

不过话也说回来,当年家里还不这么穷呢。

秀瑶听爷爷这么说,也就不管张氏会不会骂了,反正爷爷发话了,她就把饼撕开两片,一人一半,吃得不亦乐乎。

这种哈饼她小时候吃过的,与后来吃的韭菜盒子还不一样,那时候韭菜盒子都是用油煎的,这里直接放在鏊子上烙的,也是别有风味的。

而那种单层的烙饼,中间都是要卷东西的,如果有煮鸡蛋碾碎了撒点盐,或者是就卷葱和大酱,亦或者卷点菜,有肉更好,吃起来筋道可口。

类似肯德基那个什么卷饼,却比那个更薄更筋道,又像外面卖的煎饼果子,但是煎饼果子好多是面糊糊做的,没有这么筋道好吃。

寡淡了这些日子,除了点骨头汤,真是每日稀饭黑疙瘩她做梦都梦见自己变成黑疙瘩了,今儿一吃这个拌了腊月脂的韭菜哈饼,好吃的她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吃完以后,她又像那块红烧肉一样被勾起了馋虫,嗅着手上淡淡的面香,她心里有种失落感,进而又觉得伤感,甚至要落泪了。

她发誓,一定一定要让自己过上天天吃大饼卷红烧肉的日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绝对不会把自己变成黑疙瘩。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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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原本想等着秀瑶连着烙坏几张饼好呲她,结果秀瑶除了第一张不怎么好之外,余下的她挑不出毛病,只得做罢。

过了一会儿,柳氏下来,看盖帘上有很厚一层饼了,大约有七八十个了,看看还剩下一些粗面,她让秀芹先停停,她走到东间对张氏道:“娘,我看韭菜已经出茬了,咱下刀割个头茬儿吧,烙几张韭菜哈饼吧。”

张氏心里那个肉疼啊,这个大儿媳妇怎么这么不上道,跟着她们越来越馋了。

有心说做什么做,不过也不好拂了大儿媳妇的面子,毕竟她很少说做什么吃的。

窗外和秦大福编草鞋的老秦头听见了道:“好,这韭菜差不多了,好割了。”

柳氏找了一圈却没找到韭菜刀子,便问张氏。

张氏想了想,“哦,被他二爷爷家借去了。”她跳下炕,“我去要回来。”走了两步,又道:“不行,你二婶子好占便宜,要是去要,她指不定能跟着来凑热闹吃两张饼去,算了还是别做了。”

老秦头听见道:“你快别说的笑话人了,那是以前,人家到咱家来蹭饭吃,现在人家比咱们条件好,还蹭什么啊,你快点吧。”

张氏只好去了。

秀瑶的记忆里,爷爷堂兄弟好几个,大爷爷就是那天来的郭氏家,三爷爷就是救她的那个,二爷爷是亲兄弟好吃懒做,他婆娘也馋以前据说总来蹭吃蹭喝的。不过这两年靠着两个女儿帮衬好多了,并不再来蹭吃蹭喝的。只是刚日子好起来那会儿又对张氏颇多讥讽,一吃好饭还总来炫耀呢,说是让张氏去吃,就是一次也没真请去吃过。

张氏把韭菜刀子要回来,果然二嬷嬷也没跟来,他们家前两天也擀了饼,吃了一茬,还特特地跟张氏显摆韭菜哈饼里还加了鸡蛋的。

她把韭菜刀递给柳氏,嘱咐道:“别割得太低伤了根。”

柳氏嗯了,她自然知道的,割韭菜的时候她看张氏在一旁走来走去,知道她是不舍的,不过这韭菜种了就是吃的,如果不吃回头就老了,也没法吃了,白浪费。

柳氏把韭菜放在小篮子里,然后又让秀容来摘,洗洗干净,她则又去把旁边堆得一些鸡粪之类的扬了扬给韭菜畦施施粪肥,又浇了一些水。

秀容由柳氏指挥着把韭菜摘洗干净,然后去案板上用刀磨碎(其实就是顺着切很碎的小丁。)

拌馅子的时候,倒了一点酱油,加了盐,想了想又加了一捏虾皮。

济南府物产丰富,海产不少,虾皮不贵还能提鲜,家里都会备着。

这时候张氏进来,看了一眼,柳氏的手下意识地一抖,秀容憋着笑,对张氏道:“嬷嬷,要不要滴几滴油?还是放点大油?”

大油就是腊月脂靠(在热锅里煎炸)出来的油凝固了,存在瓦罐里备用,非常香。

张氏自然是肉疼舍不得的,她看了一眼,却又皱着眉不知道想什么,秀容吐吐舌头,“嬷嬷,我就是说着玩儿呢,这样就挺好了,有酱油呢。”

突然,张氏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三妮儿,舀大铁勺来,靠点果子油,然后再炸个鸡蛋茸进去。”张氏说的果子油就是花生油,当地人将花生习惯性地叫果子。

“啊?”秀容惊得嘴巴都闭不上了,差点把手里的盐巴罐子打了,柳氏眼疾手快,赶紧夺过去放好,然后舀筷子拌馅子。

柳氏也是惊得魂都要飞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婆婆出去受刺激了吧?不过她反应快,推了推秀容让她快点。秀容一下子反应过来,赶紧去弄。西间灶前烙饼,她就在东间灶前舀家里存着的青砖两边一档,然后让秀瑶引了火来,生火靠油。

大铁勺就是一直长柄的黑铁勺,跟秀瑶之前见过的奶锅差不多大,铁勺热了,秀容对张氏道:“嬷嬷,勺子热了,你倒油吧。”废话,谁敢自己倒,万一嬷嬷现在抽风,回头好了又肉疼,哈饼大家现在吃得香了,挨骂可就是她自己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