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见深盯着他,“我心仪于你,自然见不得别人对你抱有这般心思。”
沈清弦:“……”
顾见深没停留,出屋去打发小胖子了。
沈清弦半晌后吐出两个字:“无聊。”
外头的顾见深勾了勾唇,小心翼翼地给他烧水。
心域红茶不是最好的茶,和万秀山上的灵云茶相差甚远,但毋庸置疑的是这茶很对沈清弦胃口。
色泽明艳,香气浓郁,从灿灿澄玉茶壶中倾倒而出,仿佛天边的火烧云堕入凡间。
沈清弦看茶看得目不转睛,顾见深看他看得目不转睛。
两人都没再说话,静谧的空气里竟有丝难以言说的契合。
安顿下来后,沈清弦静等着“同居”的任务完成,可惜三天过去,这玉简纹丝不动。
都住一起三天了还不算同居?
沈清弦蹙眉深思,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细节要求?
比如……晚上睡一起?
现在的情况是,木屋里两张床,沈清弦和顾见深一人一张……
难道非得睡一张床才算同居一处?
有毛病!
三天后,门内有长老讲会,外门弟子都得前去听讲。
沈清弦还没完成任务所以不想被赶出去,他大清早起来准备前去中峰。
顾见深这几天特别安分,专心伺候他,无微不至。
比如此刻,沈清弦伸伸胳膊,他便给他穿上了外衣。
沈清弦侧目打量他:“心域诸人见到此景,只怕会将你拉下帝座。”
堂堂帝尊竟沦落到伺候他更衣,还当什么至尊?
顾见深问:“尊主觉得心域为什么是帝制?”
天道门派林立,哪怕沈清弦是公认的第一人,但他也从不干涉势力纷争,更无心一统天道。
但心域却是中规中矩的帝制,顾见深是九渊帝尊,掌控着整个心域,令心域所有修士俯首称臣。
要知道心域和天道道义不同,一个是随心而行,一个是顺应天道。
按理说随心而行的心域诸子是最不可能承认帝制的一群人。
但顾见深做到了。
沈清弦还挺好奇的,他问他:“为什么?”
顾见深微笑:“……揍得他们心服口服。”
沈清弦:“……”
心域随心,心最无常,面对那群恣意不羁的家伙,绝对的力量就是最强的话语权。
顾见深总结了一下:“所以师叔不用担心,丢了帝位再打回来就是了。”
沈清弦盯着他看了好大一会儿。
顾见深问他:“怎么?”
沈清弦别开视线,什么都没说。
这才是顾见深吧,脱去假惺惺的优雅外壳,内里是个地地道道的心域修士。
比谁都狂妄比谁都嚣张比谁都轻视天道。
有趣。
他越来越想看到“真正的”顾见深了。
长老讲会无非就是吹一番天道,再吹一番子午观,然后讲一些门内规矩和修行方式。
让沈清弦极其尴尬的是,所有新入门弟子都要对着万秀山的方向拜一拜。
毕竟子午观掌门是资深尊主吹,门下弟子当然也要将尊主奉为毕生偶像,好生跪拜……
有小弟子还窃窃私语:“听闻尊主识海通天,对诚心跪拜的门内弟子多有庇护!”
“我听我大哥说过!上一届一弟子没有跪拜尊主,之后在试炼任务中丢了性命!”
“试炼任务不是最安全的吗?怎么会丢了性命?”
“因为道心不诚啊!”
一群小少年顿时面露恐惧,拜得那叫一个颤颤巍巍……
还有更胡扯的:“我还听说有次一弟子连跪三天,连磕九百九十九头,起来后竟从炼气直接筑基!”
“真的吗!”
“真的真的!”
“可我做不到啊,连跪三天,九百九十九头,要磕死人的!”
顾见深含笑看向沈清弦,沈清弦板着小脸,很想把叶湛提溜过来,让他好生听听这些混账话!
拜完涟华尊主,入门仪式算是彻底完成了。
外门弟子是没有师尊教导的,他们的修行之道是去历练堂接取任务,当然这些任务都很简单。
比如给管事长老跑跑腿,再比如去灵植园后厨等地打杂,最危险的任务也不过是去狩猎些普通野兽,采些皮毛兽骨等。
沈清弦也像模像样地接了个任务,内容是:收集牛皮二十张。
牛皮……
牛?
沈清弦并不知道这东西长什么样。
毕竟连九阶凶兽尊主大人都懒得看一眼,太丑,拒看。
沈清弦没把这任务当回事,他还惦记着玉简上的任务。
同居……
难不成他今晚真要和顾见深睡一张床?
像是印证他的想法,一直装死的玉简终于露头了。
“其十一补充:请同吃同睡同行不间断持续七日。”
沈清弦:“……”
这就生气了?玉简瑟瑟发抖地继续冒字:
“其十二:点燃姻缘香。”
“其十三:为顾见深宽衣解带。”
“其十四:与顾见深体会一次男耕男织。”
死了死了死定了……玉简识相地自己熄火!
怂包玉简吓得要死,可其实沈清弦并未生气,他看着这几个任务,脑中那模糊的念想越发清晰了。
难道……大道是想让他历一次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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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顾见深被他这出其不意的引诱给弄得心神剧颤。
沈清弦这次是真的勾引,明晃晃的, 字里行间都是。
按理说就该按着他脑门,粗暴地吻上去,但帝尊大人不是一般人。
他盯着沈清弦,勾着唇角问他:“为什么又可以了?”
之前他提出来的时候, 沈清弦一副被侵犯的模样, 立马变回小童模样,还给他甩脸色,这会儿怎么又要了?
沈清弦道:“仔细想想, 还是觉得挺划算。”
不痛不痒亲一下就能碰一碰旷古难遇的禁印, 简直不要太值。
顾见深意味深长地来了句:“这样啊……”
沈清弦已经做好亲亲的准备了, 他认真看他:“行吗?”
放眼整个大陆,能在此时此刻把持住的都是神人!
老顾可以说是相当神了,他不仅强撑住了,还坐地起价:“我觉得不行。”
沈清弦万万没想到:“什么?”
顾见深套了他的原话:“仔细想想,我认为很不划算。”
沈清弦:“……”
顾见深一本正经地强词夺理:“亲是相互的,我亲你,你也亲我了,但你碰我却是单方面的。”
沈清弦睁大眼, 漂亮的眼中写满了一句话:“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顾见深当没看见。
沈清弦气道:“我又没想亲你。”
顾见深还真敢说:“那就别亲了。”
沈清弦:“……”不亲怎么搬砖?
可这混蛋如此不讲理, 沈清弦已经不想和他说话!
顾见深见火候差不多了, 放下台阶道:“师叔,我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只是从辈分上讲,我是小辈,您年长于我,总不好欺负我不是?”
沈清弦心道:真欺负你,我现在就该揍得你动弹不得。
“你看这样好不好?”顾见深继续道:“亲……我们还是要亲的。”不亲也太亏了,他会后悔万万年。
“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再加个条件行吗?你看你碰我了,我也碰碰你行吗?”
沈清弦想都没想便说道:“我身上又没有那么漂亮的禁印。”
听到他这话,顾见深也是心情复杂,他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总觉得怎样都不对。
顾见深气他不走心,故意靠近他,贴在他耳朵尖上低声道:“……可你的身体已经是完美。”
沈清弦怔了下。
顾见深总算忍住了没含住这白皙可爱的小耳垂。
过了半晌,沈清弦说道:“让我考虑一下吧。”
顾见深笑道:“好。”
顾见深想的是放长线钓大鱼,只是亲一下怎么过瘾?怎么也得趁机多捞点儿福利。
沈清弦想的是玉简还没熄火,没准还能再发布个任务,也许就是让顾见深碰他呢,如果真是,那岂不是一箭双雕?所以考虑一下是为了拖延时间。
玉简心好累,好想赶紧熄火!
晚饭的时候,他们小屋来了位小客人。
不是别人,正是去了内门的小桃花。
宿雨记挂着朝烟和清深大哥,在内门安顿下来便匆忙赶了过来,想看看他俩。
为了接待他,顾见深只得撤去华丽丽的装饰,还原了小木屋的本来模样。
宿雨很心疼了,一眼发现了关键点:“你们只有一张床啊?”
其实是两张来着,拼在一起了……
宿雨看向顾见深道:“清深大哥睡哪儿?难道你一直守在门外吗?”
小桃花会这么想也不奇怪,毕竟沈清弦是少爷,总不可能让少爷睡地上,只有一张床的情况下,顾见深肯定是没得睡了。
可其实他清深大哥不仅睡床上,还得抱着他家少爷呢。
毕竟他家少爷是个娇气包,不抱着睡不着……
沈清弦道:“没事,青柳族喜好站睡,清深最爱站着睡了。”
宿雨惊讶道:“这样啊。”
顾见深只能微笑道:“对。”
宿雨还在义愤填膺:“不行,还是得去找管事说一下,明明是双人小院,为什么只给一张床,也太不公平了!”
沈清弦可不想让外人来看这“双人床”,他岔开话题道:“你在内门可还好?”
宿雨连忙道:“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掌门师尊说要收我做亲传弟子!”
沈清弦眉峰一跳,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宿雨又道:“说起来还是要多谢曾前辈,他特意来了趟子午观,对我百般照顾。”
虽说当初想的是不惊动曾子良,但曾子良这圆滑世故的家伙肯定不会放过这种溜须拍马的好机会,自然是主动凑上来卖好。
沈清弦问道:“你和曾……前辈提起过我吗?”
宿雨道:“当然啦,曾前辈听说你在外门很是懊恼,说一会儿就来看你!”
沈清弦:“……”
须臾间,一阵仙风道骨之气拂面而来,很有大佬派头的曾子良出现在门外。
然而下一瞬,“大佬”脚一软,差点跪下!
沈清弦看着他。
曾子良大惊失色:“尊尊尊……”
宿雨满脸疑惑。
沈清弦不咸不淡地打断他:“前辈好。”
曾子良倒吸口气,一个没站稳,向后仰去。
他的徒弟连忙搀住他,眉宇间全是焦灼:“掌门师尊!您怎么了!”
曾子良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寿命的缩减,这一声前辈,叫得他折寿啊!!
沈清弦给他一个凌厉的视线,曾子良一个激灵,总算稳住了!
“哈……哈哈……”曾子良真心绷不住自己这“道貌岸然”的高深形象了,“朝……朝烟是吧……你……你有没有兴趣来无方宗?我……我……”我把掌门之位让给你好不好啊尊主大人!
沈清弦向他行了个礼:“朝烟愚笨,只想待在这儿潜心修行。”
愚笨!愚笨!愚笨!
曾子良快要昏过去了!
宿雨一脸疑惑,不知道一直慈眉善目的曾前辈为什么成了这样子。
沈清弦直接下逐客令了:“曾前辈还有什么事吗?”言下之意就是没事可以滚了。
曾子良赶紧道:“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我……我……”这就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