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章062

长期陪侍在天下之人的身旁,宗三左文字当然听得出来,沈瑶的话音没有任何的恶意,仅仅只是单纯的想看而已。

那么……

宗三左文字伸手解开胸前的绳结,轻轻一拉,本就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顺着肩头就划了下来,露出让世人疯狂的魔王刻印的真容,“这就是魔王留下的刻印。”

本来不明所以的沈瑶蓦地瞪大了眼睛,视线流连在宗三左文字的胸膛上。

果然吗,宗三左文字低头勾唇,带着几分讥讽的笑容,平添几许艳色。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新主旧主,或者仅仅只是嘲讽而已。

没等宗三左文字沉浸入自己的情绪多久,下一刻,他的手被人拉过,温软的小手扳着他的手展开,然后强制性的塞入一块西瓜。

等等,一块西瓜?

宗三左文字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出现的西瓜,再多的想法统统被这块西瓜砸了个无影无踪。他抬起头,就见沈瑶捧着他的手,双眸含泪,特别特别心疼的看着自己,“现在也没其他东西,你就再吃一块西瓜吧。晚上我和歌仙说,多烧点肉,要肥的不要瘦的,你吃多点。”

什么意思?

宗三左文字脑袋里如同被塞入一团乱麻,没有任何头绪茫然的看着沈瑶,只下意识的接住了手里的西瓜。

沈瑶看宗三左文字接住西瓜,立刻就露出放心满意的神情,再看一眼宗三左文字还露在外面的胸膛,泪水收都收不住,哭得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以前魔王家是不是真的很穷啊,都不给吃饱饭么,看你瘦成皮包骨这个样子哟,”顺手拉起粉色的布擦擦泪水,继续哭,“果然村长家还是穷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抢水没抢赢。”顿了顿,“不对啊,他不是和浅井家抢水抢赢了吗?那怎么还这么穷啊。难道是收成不好?哎,”边哭边叹,“就算是收成好,所谓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村长家想来也一样。”

宗三左文字呆若木鸡的看着沈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用来擦泪水的粉色布料怎么看怎么眼熟,对了,是自己刚脱下的外衣的袖子来着。为什么主人说的每一个词都听得懂,连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呢。

魔王等于村长,争夺天下相当于抢水?

宗三左文字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飞舞,论谁的戏多,毫无疑问,相当会给自己加戏的宗三左文字,输了。

“那就拜托清光啦,”交代完加州清光,沈瑶又转头笑望向蜂须贺虎彻,“二姐也去吧。”

很想直接了当的拒绝,但对上沈瑶水汪汪的眼睛,蜂须贺虎彻莫名的有种奇妙的预感,总觉得直接拒绝的话,只怕是拒绝不了。不过蜂须贺虎彻是把很聪明的刀,他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等会儿我就要去远征,该去准备了。”用这样一个合理的借口婉拒了沈瑶的提议。

沈瑶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蜂须贺虎彻,到底也没多说什么,而是让大家各自散去了。

蜂须贺虎彻莫名的松了口气,他不讨厌沈瑶,甚至可以说作为初始刀,和沈瑶相处的时间最长,让他十分喜欢这个主人,但是,就是有时候的沈瑶,让他招架不住。

长曾弥虎彻和其他初到本丸的刀一样,被带着参观过本丸,又在每天和其他刃一起出阵远征中,渐渐适应起本丸的生活。而在基本上熟悉本丸之后,沈瑶将近侍的工作交给了他,成为近侍的头一件事,就是陪着沈瑶去万屋购物。

“东西都交给我来提吧。”听到去买东西,干活非常认真的长曾弥虎彻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沈瑶觉得特别有意思,这种万光四射的大哥属性不但笼罩新选组全部刃,甚至连她这个主人都一起拢扩了进去。

恩,不过总的来说,被刃纵宠的感觉也不坏。

一路说说笑笑,在万屋买好了东西。

沈瑶买的东西不少,但所有东西都被长曾弥虎彻轻轻轻松都提走了,沈瑶转着眼珠,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然而,还来不及等她说什么,刚走到万屋门口,一只熟悉的狐之助以一种熟悉的姿势从斜地里冲了出来,一头就撞在沈瑶的腿上。

沈瑶吓了一跳,低头看的时候,狐之助已经摇摇欲坠的样子,抬着小小的肉爪,“审,审神者大人,请救,救救……”话未说完就一头栽了下去。

沈瑶眨巴眨巴眼睛,这是,新形碰瓷?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的腿什么时候这样厉害了,难道是在睡着的时候承蒙神仙大人点化,练就了传说中的铁腿功。

“主人,”长曾弥虎彻皱眉看着倒在地上的狐之助,“这只狐之助是?”不是自己本丸的狐之助,却又看起来认识主人的样子,长曾弥虎彻一时也没下定论。

沈瑶笑了笑,脸上酒窝浮动,“是隔壁本丸的狐之助。”30287本丸的狐之助,久违了。

听到沈瑶确实认识这只狐之助,长曾弥虎彻腾出一只手,弯腰提起狐之助,“好像晕过去了。”

沈瑶闻言瞪大了眼睛,倒抽凉气的样子,“难道,难道是我把它撞晕过去的。”好吧,这种说法好像连她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点耻度太低。

果然,长曾弥虎彻对这种说法也是嗤之以鼻,不过他倒不是觉得说法可笑,而是觉得主人太过于善良了,不曾见识过世间的丑恶。他是心胸开阔的磊落汉子,却也不是没见过阴险肮脏的世界。对于这种突然跑出来的,撞在自家主人腿上就晕得这么适逢其时的狐之助,长曾弥虎彻可不觉得是主人把狐之助撞晕过去这么简单。

再说了,主人看起来那么软绵绵的,怎么可能会撞晕狐之助。

咳咳,这句不是重点,划掉。

如同响应长曾弥虎彻心中所想一样,沈瑶轻声叹了口气,“算了,不管是不是,这只狐之助也真是可怜。”简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让她都忍不住要帮它抹一把辛酸泪了。

“主人知道这只狐之助是怎么回事?”长曾弥虎彻晃了晃手里的狐之助。

“恩,隔壁本丸暂时还没有接任的审神者。”也不知道是不是声名在外,或者一直都没有灵力适合的审神者出现,到现在沈瑶都还没看到怀揣着圣母降临的心,浑身都是戏的少女拯救暗黑本丸的戏码。

无主的狐之助吗,它指的要主人救的,又是什么?

无端的,长曾弥虎彻开始警惕起来,尸山血海走过来的刃,总有种玄之又玄的警觉感,才能无论多困难的逆境,都化险为夷。

而这次,这种感觉应验在这只狐之助身上了。

“那现在怎么办?”长曾弥虎彻征求沈瑶的意见,虽然按照他的想法是不要管,但是他尊重作为主人的沈瑶的想法。

沈瑶叹息之后,带着几分期望的望着长曾弥虎彻,“我们把狐之助送回去吧。”

长曾弥虎彻被沈瑶清亮明澈的目光一盯,软软的如同溪水在心间流过,哪里说得出半句拒绝的话,“好。”不就是送个狐之助吗,还能跳起来咬人不成。

狐之助当然不会跳起来咬人,但是也确实没有晕过去,不过它演技一流,装晕的功力是长期练出来的,就连长曾弥虎彻都没有看出端倪来。

听到沈瑶叹气怜惜的样子,狐之助心底的得意又涌了上来。

本来当沈瑶选择去新本丸的时候,狐之助已经死心准备去寻找新鲜的妹子的,但隔壁本丸到现在还没有稀有刀锻出的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而它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审神者。两方面的作用下,它就又动了心思。审神者不来本丸也没什么,毕竟顶着个暗堕本丸的名头,不愿意也正常。但是审神者不来,刀剑却是可以离开的。时之政府的规定,只要审神者自己愿意,而刀剑也没有意见,其他本丸的审神者是可以申请领养无主本丸的刀剑的。

所以这次,狐之助打的是这个主意,只要沈瑶把它带回去,给它时间,它就有把握说服沈瑶,毕竟哪个审神者不想要稀有刀剑呢。如果沈瑶把它送回本丸,那就更好了,看到那些稀有刀剑,沈瑶难道还能不动摇。毕竟,都是些稀有又有练度的刀剑,只要点点头,就能拥有,这样的诱惑,实在让人无法拒绝。更何况是对于沈瑶这种很难锻出稀有刀剑的新任审神者,狐之助就不信沈瑶看着别家本丸的稀有刀剑不眼红。

果然,现在的一切,都在狐之助的预料中。

隔壁的本丸,沈瑶也曾远远看过,但离得这么近还是头一遭,破败荒凉的感觉,几乎是从内部弥散出腐烂的味道。

长曾弥虎彻狠狠的皱眉,将沈瑶护在身后,“主人,这座本丸不太对劲,还是不要进去比较好。”

沈瑶展颜,无邪烂漫的笑容,如同春日里泛起绿波的水面,“我没打算要进去啊,只是送狐之助回家。”毕竟人家碰瓷也碰得很辛苦不是,要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

边说着,沈瑶边从长曾弥虎彻手里接过狐之助,然后在他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单手提着狐之助的尾巴,抡圆了两圈,使劲往墙里一扔。

“啊——”这样的冲击,就连‘昏迷’中的狐之助也没忍住发出失控的惊呼声,然后随着砰的一声,呼声停止了,大概是,平安落地了吧。

沈瑶拍拍双手,转头对着长曾弥虎彻笑得可甜,甜得酒窝里快要溢出蜜来,“虎哥,回家了。”

长曾弥虎彻目瞪口呆看着“天真可爱善良纯洁”的主人单手抡狐之助,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还回不过神来,听到沈瑶开口,还下意识的答了句,“哦。”

沈瑶才不管那么多了,觉得自家已经足够纯善的她开开心心的拉了长曾弥虎彻的手,准备回自家本丸。

而就在这个时候,背后本丸的门,随着嘎吱作响的声音,打开了。

笑容还是那么无懈可击的样子,看起来纯真无邪,黑白分明的杏眼含笑看人的时候,甜得就像那天夏日的廊下,被塞入手里的西瓜。只是瞬间变动的表情,怎么也没瞒过心细如发的刃。

若是不在意,大概也捕捉不到这刹那的变化。

在心底有了几分计较,宗三左文字仍然是不动声色的样子,把烛台切光忠精心准备的菜都摆出来后,最后剩下的那碗饭,他端在手里,却没有放到沈瑶面前,而是自己拿起了勺子。

看到宗三左文字的动作,沈瑶还能不明白么,若是之前,她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宗三要喂她吃饭,她觉得好玩也不会拒绝,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就她所知,这把刀可是相当会给自己加戏的,从上次魔王印记的事就可以看出来,其他的暂且不谈,可若是论起给自己加戏,沈瑶从未觉得自己会输,怎么想都是十分有趣的,但现在嘛……

“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自己来的,再怎么自己端碗的力气还是有的。”沈瑶笑着朝宗三左文字伸出手,完全不会让刃觉得尴尬的婉拒语气。

宗三左文字当然不可能就这么交出勺子,自己拍拍屁股走刃,机会难得,如果不知道把握,他也就不是长期陪侍在天下人身边的刀了。

只见他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微微垂了头,带着三分绝望气息的飘忽语气,“得到了却不使用,您也是如此恶劣的人吗?”他本身就很美,看上去又特别的消瘦,这样的姿势这样的语气,近乎要惹人怜惜了。

沈瑶朝宗三左文字摊开的手有点尴尬的僵了僵,她其实,有点拿这把刀没辙,在知道那件事之前暂且不论,现在的宗三左文字,对于一把属于自己,却不那么中意自己的刀,既不是像是蜂须贺虎彻那样可以随意撒娇玩闹的对象,也不是像那把暗堕的鹤丸国永那样可以任意欺负的刀。面对这么丧到让人心软的刃,连那些之前在宗三面前演过一场又一场的戏精细胞,也被憋了回去。只能无奈的收回手,“没有的事。”一句话,也算是回答刚才宗三左文字的问题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