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景笑眯眯地,好像谁家来报喜讨赏的小厮一样,天真得让人不忍直视。
三位大臣,贺潜植有几分清高傲气,中年男人却还如翠竹一样潇洒俊逸,留了胡须却也只见风流倜傥,不显老迈颓丧,他眯着眼,有几分斟酌之意地打量着这份过于简单的遗诏,先帝的手笔,嗯,应该无错,新旧上,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估摸着纸张墨色的时间,应该是什么时候留的呢?
杜仁和笑得像是一个弥勒佛,有些胖的肚子并不臃肿,反而有几分威风,他宽和地说:“这是先帝对我等的器重,不升也升。”
他这话说得很有水平,像是在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觉得我们是升官了,我们就是升官了,你觉得不是就不是。
和稀泥一样,却让另外两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甭管遗诏真假,事情已成定局,顾命大臣,不能推辞了。
霍庸更是没什么意见,就凭着先帝对他霍家的信任,连续两任大将军都从他家出,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将军,而是掌管了全国一半的兵马,换句话说,皇帝掌握的那些都没他多,还远在边疆,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权力可想而知,这样大的信任,他是必要用忠心来还的。
贺潜植余光见到霍庸默认,便也微笑起来:“既如此,陛下早日歇息,明日登基大典,务必不能出错,要让先帝安心才好。”
他思忖着,可能先帝就是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样,不那么放心,这才要多一个前所未有的顾命大臣,“顾命”,这个词,用得好啊!正该是他们用命的时候。
等到三个大臣退去,原随景软在椅子上,化作一滩泥水一般无力,三个人都挺忠心的啊,以他的阅人眼光,他们哪一个都不是藏奸之人,要让他们起点儿不臣之念,任重而道远。
首先,第一步,该出错了。
登基大典的流程没有错,原随景除了喊累喊晒,表现出一些不耐烦之外,没有任何的大动作,顺顺当当完成了一次不那么丢脸的登基大典,就是在大臣们向他汇报事情的时候打了个哈欠,只差当场睡着表示懒政。
“众卿家,有事只管找三位顾命大臣,哦,对了,你们还不知道顾命大臣是谁吧,那个谁,把我父皇遗诏读一读,让大家都知道一下,以后政事只管找三位顾命大臣,不要来烦我。”
朝堂之上,坐在龙椅上翘着腿的原随景就像是在逛花园子,满是随意和漫不经心,说话间,也不叫官职,也不叫人名,只把手来回比划着,目光还睃巡了一下,似乎大家的朝服差别不大,让他无法分辨谁是谁了。
这样的表现,加上在登基大典时候不够沉稳大气庄重的各种小动作,底下一片嗡嗡之声。
贺潜植微微皱眉,他是学礼的,有些看不惯这样,杜仁和依旧唇角含笑,好像在看正欲展翅的飞鹰,霍庸这不甚在意,大错不错,这都是信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