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娘运了气,就要扯着嗓子吼一声的时候,就听见姜明月清清淡淡的笑着说:“姨娘可要慎重说,姨娘用惯了陈大夫也不见得好,我不放心,让人将李大夫也请了过来。”
方姨娘猛地偏头看人,眼睛都要瞪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人,“你什么意思!”
“别紧张,姨娘。”姜明月拉开她的手,白皙的手上已经红了一片,“姨娘若是没有什么大碍,陈大夫自然不会过来的。”
“你!”
外面的阳光大片大片的洒进来,炽热的、灼烈的在屋子里铺上一层暖意,方姨娘却觉得浑身发冷,连着肚子都有隐隐的痛感。
她面色狰狞,恨不得将面前的人都吃下去。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将身旁的软枕砸了出去,“都是死得不成,也不派人去问问陈大夫什么时候过来!都想将我折腾死了,你们好上位了是不是!还站着干什么!让人出去看着!”
姜明月挑了挑眉毛,方姨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会没事的,真是幸苦姑娘费心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姜明月也没有多留,谁知道去前厅的时候,就看见了柳姨娘和许姨娘。
她们都是听着方姨娘的叫声过来看看的,见到姜明月有些惊讶。
柳姨娘上前来想要去牵她的手,被躲开了之后,讪讪地缩回手,“姑娘怎么在这个地方,这地方乱,你先回去等着吧。”
柳姨娘在几个姨娘当中身份最为特殊,她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后来柳家没落了,柳姨娘又遭人退亲,老太太怜惜人,便让姜修玉用一顶小轿子,将人从偏门抬了进来。
柳姨娘自诩是书香门第,清高得很,平日里最看不起方姨娘,两个人时常发生争执。
听见了柳姨娘的声音 ,才消停了的方姨娘又叫嚷起来,“你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来看我死了不成,你放心,我肯定比你的时间长。”
虽说是两个人不和,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个人直接发生冲突也是很少见的。
柳姨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下了面子,脸上也有些不好看。一面心里啐骂着,果然是个没教养的。
一面还要给自己找面子,像是自言自语地对屋子里的人说:“怕是真疼的厉害了,现在都说这些诨话了。我进去瞧瞧。”
说着抬脚就要往里面走,留下姜明月和许姨娘在厅里。
前世许姨娘常年生病,见到人也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若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姜明月也不会想到侯里居然还会沉睡着这么一条毒蛇,吐着自己的蛇信子,就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给人致命的一击。
姜明月眸光渐渐冷了下来,气氛冷凝时,一声尖锐的惨叫声骤起!
可真真是个偏心的,好歹自己的儿子也叫那李氏一声“娘”,可用度上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的。
方姨娘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眼睛四处瞟着,看见架子上摆着的一个双缠枝玉瓶眼睛一亮,“我瞧着这个瓶子倒是怪好看的。”
她猛地站了起来,看得身边的采荷一阵心惊肉跳,伸手去扶。
“哪里就那么娇贵了。”方姨娘拍开人的手,右手插着腰,将并没有大多少的肚子挺得老高,走到了架子前面将玉瓶拿了起来。
把玩了许久之后,也没放下,眼睛不断地向姜明月看着,“我现在有了身孕,就爱看一些花花草草的东西,可正缺一个瓶子呢。”
碎芳院里的丫鬟脸上都有些不好看,哪有姨娘要东西要到姑娘房里来的?
姜明月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茶盖,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热水上面浮着的嫩芽,动作顿了顿,“这还是父亲送过来的,没经过人的同意,倒是不好送给姨娘的呢。”
她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姨娘要是喜欢,等父亲回来我就禀了人,再差人送到你的院子里去。”
方姨娘脸色变了,将瓶子往木架上一放,吊着眼角看人,阴阳怪气地咬着字,“姑娘现在是好气派,连这点小事都要禀报了侯爷。”
“长辈所赐之物,轻易转送给了旁人空伤了一番心意。”
“这学过书文的就是不一样。”方姨娘酸溜溜地说着,“我是不识字吃了口舌上的闷亏,若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出世的话,也让她和姑娘学学,以免以后像她这个没用的娘,到处都受人瞧不起。”
她一巴掌扔在了身边采荷的手臂上,指桑骂槐着:“别人瞧不起我,你也将自己当成了主子不成,还不赶紧扶着我坐下。要是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让人打断了你的骨头。”
姜明月听着人话里话外意思,也没理人,自顾自地发呆,权当没听见人在说些什么。
这副当人无所谓的态度就像是她那个娘一样,方姨娘的心里涌起了一团团的怒气。在她娘那受了气,到这里来还被一个小孩子看不起,真当她方茹是个耍猴的不成!
她抓起茶盏猛地砸向了采荷,瞬间人的额头上就见血了。
采荷头发上都在滴水,浑身发颤的跪了下来,眼睛都是发红的,死死咬住了嘴唇生怕自己哭出声音来。
方姨娘看不惯踹了人一脚,”小蹄子,还敢瞪着我!“
在她还要继续骂下去的时候,姜明月忽然伸手去摸她的肚子,方姨娘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差点就要跳了起来,
姜明月装作没有看见人瞬间变白的脸色,淡定的收回手,:“姨娘可要保重身体,生这么大的气,当心妹妹在里面心情不好提前出来呢。”
“你咒我是不是!”方姨娘大喝一声,企图掩盖住心虚,后背无声地爬满了一层的冷汗,掏出帕子来擦眼睛,哭着撒泼:“等侯爷回来了,我定要问问人,这王府还有我的活路吗?”
声音尖锐刺耳,吵得人的脑袋都疼,张嬷嬷冷着一张脸开口了,“姨娘还是注意一些,姑娘年纪还小,免得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