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杜公子打算何时同杜老爷及杜夫人提此事?”
杜晗禄苦思一番,突然嘴角挂笑:“苏姑娘放心,再过半月便是我爹的寿辰,届时你送上一份儿礼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我当场便提及你我之事,求爹做主。”
“真的?”苏婵仿佛看到了希望,至少眼下杜晗禄是真的站在了她这边,那么唯一的难题也只是打动他的家人。
“可是要送什么礼才能让杜老爷高兴呢?”这个问题难倒了苏婵。在她看来杜老爷自是什么都不缺的,而她家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送。便是偷苏妁的聘礼,只怕送了倒是给杜家招祸了。
“哎,”杜晗禄长叹一声,提起了旧事:“其实苏姑娘的姐姐与我弟弟,也曾有过一桩美事,只是我那弟弟福薄早夭,不仅断送了他二人的亲事,还害得我爹从此一蹶不振,不再被首辅大人重用。如今只空留虚衔,不复实职,看似风光,实则彷徨。”
经杜晗禄这么一提,苏婵也隐约记起,苏妁之前的确是与一位杜公子订过亲的,甚至还搬入了杜府小住,谁知最终那杜公子竟突然死了。事后苏婵还听爹娘提起过,那位杜公子的死仿佛还和苏妁有着些关联。
她没想到,这两位杜公子竟是亲兄弟。这么说来,难道是上天当真要将苏杜两家牵线儿?才会错过了一对儿,又再补就一对儿。
“杜公子,既然有那些旧事,想来杜老爷对苏家的态度……”苏婵只试探了句。
果然杜晗禄就接了下去:“我爹确实对你们苏家有些不满,我那弟弟虽是外室所生,但好歹也是我爹的亲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宫里,如何能释怀?”
“那会不会杜老爷根本不可能同意你我之事?”苏婵的眼泪复又在眼眶中打起了转儿。
杜晗禄摇摇头,“倒也未必。若是苏姑娘能送上一份儿让我爹开怀的大礼,他定不会再计较过往。比如……”
见有转机,苏婵立马止了哭啼,认真问道:“比如怎样?”
杜晗禄似有些难言,但在苏婵殷切期待的眼神下,他最终还是说了:“比如苏姑娘有法子让首辅大人复了我爹的实职,那便是杜家的恩人了!届时那些过往的不快也便烟消云散,我也好在爹面前提起咱们的事。”
苏婵脸上怔了怔,杜晗禄虽给了她一个希望,可这是她企及不了的。她到如今也不过就是匆匆见了一眼谢首辅,话都不曾对上一句,如何能求他办事儿?
“怎么,苏姑娘为难?若是为难便作罢。”杜晗禄言道。
“可还有他法?”苏婵在期盼另一个选择,若有她能左右的,哪怕再难她也愿做。
可等来的却是杜晗禄的摇头叹息。知道再无他法,苏婵也只得先应下:“好,那我试试。”
旭日临窗, 苏婵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身边不甚熟悉的男人, 和这个陌生的地方。
昨夜帐内的翻云覆雨,到了最后也不知她是太累睡过去了, 还是太疼昏过去了。看那书时她只觉羞臊,可真经人事时, 那快意却不及疼痛的十之一二。
特别是杜晗禄的冷漠,让她心下没底儿,她甚至怕这个男人只是想要耍弄她,而非真心迎娶。不然哪个夫君会对正室妻子如此无情, 任她疼的百般求饶, 他却只图自己爽快, 连句安慰的轻言软语都不曾有。
杜晗禄似是察觉到被一双怨念的眼睛盯了许久,他也睁开眼,略过苏婵的目光直接看向槛窗外。
“天才堪堪亮,你就睡不下了?”
这句初醒尚略带低哑的话语, 是杜晗禄从昨夜到今早对苏婵说的第一句话。苏婵受宠若惊, 始终在眼眶打转儿的泪珠子竟不争气的滑落。
带着几分哽噎, 她楚楚可怜的问道:“杜公子今日可否随我去见爹娘?”
杜晗禄看着苏婵,他的眸底带着几丝骇怪,语气也略显诧异:“为何我要去见你爹娘?”
“杜公子难道不是今日去提亲?”这会子苏婵也顾不得女子矜持,问了个直接。毕竟生米都煮成了熟饭, 她此时再跟着他一起装糊涂岂不是吃了哑巴亏!
“呵呵……”杜晗禄冷笑几声, 笑的苏婵心里愈发的没底儿, 接着杜晗禄打开枕边的点灯橱,自里面摸出两个沉甸甸的银锭子,往苏婵那侧的被子里一塞:“苏姑娘,爹娘就无需见了,这两锭银子算是打赏你昨夜的辛劳。往日里我顶多赏一锭的,不过看在你是……”说着他眼光瞟向苏婵的下身,意思不言自明。
吓的苏婵赶忙拽了拽被子,杜晗禄这话让她的心冷了半截儿!合着自己的清白之身,就换来这两锭银子?说好的私定终身后就去苏家提亲呢,杜晗禄这是想赖账?
接着苏婵又想到了刘媒婆,心忖着这怎么也算是媒妁之言,并非无媒苟合,杜晗禄赖不得!
“杜公子!”苏婵的语气也凌厉起来,不再一副荏弱无力的调调儿:“刘媒婆可是说过你是为娶妻冲喜才与我私定的!如今事已成了,你怎的能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来?”
“娶妻冲喜?”杜晗禄先是纳闷,既而不悦道:“呵呵,那刘婆子为了糟践几个良家姑娘,还真是费尽口舌,什么都敢许呐!”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这并非杜晗禄的本意?怎么可能!
“苏姑娘,我可有亲口许过你,在这儿睡一夜便会向你家提亲?”杜晗禄反问道。
苏婵无言可对,顿时一股寒意从头到脚,犹如醍醐。她这才想明白,难怪杜晗禄自昨夜她进府,便一句话不肯说,原来只是不想留下口实。若他当真不知情,刘媒婆又是送庚贴,又是给她穿嫁衣的,他怎会不问上一句?
原来,她是被他们联手坑害了。
已无对策的苏婵捂着被子呜呜哭起来!可是事已至此,光哭又有何用?哭累了,苏婵突然意识到不可如此轻易的认命!杜晗禄既使了那无赖的招数,她便得使出那泼妇的招数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