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想到将来连自己的亲事也是掌控在柳氏的手上,就更是悲伤,难以自抑的趴在软塌上轻声的抽泣了起来。
乙儿原本是呆呆的站在软塌旁,看到孙佳玉抽泣的样子,心里的一角竟也觉得有些难过,好像曾经她也有过让她这么难过的事情。
只是现在想不起来了,她当时一定也很伤心吧。
这么想着,就下意识的伸出手,轻轻的在孙佳玉的肩头拍了拍。
动作十分的迟缓,甚至手臂都是僵直的,但孙佳玉还是能从中感觉到她的好意。
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接过春兰的帕子,重新坐直了身体。
“谢谢你乙儿,让你见笑了,其实我的生活远没有你看到的光鲜,可能还活的不如你自在单纯。”
乙儿认真的在听孙佳玉说话,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过了一会竟然开口安慰道:“你,别难过。”
孙佳玉愣了愣,才确信乙儿真的在安慰她,忍不住自嘲的笑了几声。
“刚刚我在夫人的面前说你是傻子,都是权宜之计,我不这么说她更不会饶过你,你不要往心里去。”
平时孙佳玉只有和春兰私下说起柳氏的时候,才会不用母亲而是夫人,在她的心里只有生母才是她的母亲。
乙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的。”不过不管乙儿到底知不知道,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十日之后。
如果有别的事情让柳氏忘了这一茬,那还好,可柳氏要是还记得今日之事,那可就不是简单的抄几份经书就能过去的了。
就在孙佳玉有些为难的时候,春兰满脸是泪,噗通一声又跪在了跟前。
“姑娘,今时今日您还要忍气吞声到何时?奴婢从小伺候姑娘长大,知道姑娘隐忍不易,可您若是自己都不愿争一争,那以后柳氏就更能欺辱您,连府上的丫头婆子都要骑到咱们头上撒野了。”
孙佳玉又何尝不知道,一时之间呆愣在了原地,手上的血痕仿佛正在嘲笑她的懦弱可欺。
自嘲的笑了起来,“我又如何奈何的了她?乙儿,你没入奴籍,也不算是我孙府的丫鬟,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孙佳玉的客人,若是十日之后真的事发,我就送你离开孙府。”
乙儿歪着脑袋极认真的在听孙佳玉说话,像是听明白了一般,点了点头又坚定的摇了摇头,“还不能走。”
春兰双眼一亮,快速的爬到了孙佳玉跟前,“姑娘,既然乙儿她自己都不愿意走,您就试试吧!如果连试都不试您怎么知道结果呢!难道您真的准备等到柳氏错点鸳鸯,您出嫁后再想办法吗!”
孙佳玉又犹豫了起来,难道真的要将乙儿举荐给父亲吗?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吗?
“乙儿,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乙儿咧开了嘴角,一双眼珠子不利落的滚动了几下,伸手在孙佳玉的手掌心拍了拍。
“你,别难过。”
柳氏冷哼了一声,“不能用?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我不能用?”
乙儿愣了一下,是啊,为什么不能用呢?
哦对了,她画的是燕尾的纹饰,尾端尖尖的翘起,都是为了相衬孙佳玉的性格,和眼前的这个人完全是不相衬的。
再则说来,她有次见过柳氏的屋子,本就很高了是整个孙府里最高的建筑,她还要往上加檐牙岂不是成了引子?
但是这么多说了她们也听不懂的,最后心里的那些话一句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
“你,压不住的,祸起于此。”
孙佳玉心下暗道一声糟了,乙儿一定是生气了吧。
自己前几日还说要以先生之礼待她,今日就当着她的面,让她的画就这么被柳氏给拿去了,她才会被气得说了这种傻话!
孙佳玉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平日里她说说这种话也就算了,怎么能当着柳氏的面说呢!
而且这段时日的相处,她早就没把乙儿当做是个普通的丫头来看待了,倒是有些亦师亦友的感觉在里头,她决不能让乙儿为了她受柳氏的罪。
柳氏还以为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想要狡辩些什么,没想到最后就说了句这个,忍不住轻蔑的一笑。
“压不住?真是笑话,你当你是在街头摆摊算命吗?那你可算过你自己的命数,可有说你何时会有大祸临头啊。”
只见白玉一样的小人,皱着眉头木讷的眼珠子转了转,好像在认真的思考柳氏的问题,过了一会才郑重的开口:“算卜者,不可自卜。”
柳氏拿着画纸从软塌上站了起来,往前直接穿过了孙佳玉的身边,径直走到了乙儿的跟前。
还嚣张的把画纸在她的眼前挥了挥,“那可真是太巧了,你不会自卜,而我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把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若我们来试一试,到底你我两人谁先有祸上身。”
“母亲不可,这傻儿的脑子收过重伤,一贯说话就是疯疯癫癫的,您可千万不可与她一般见识啊。”
乙儿却好像完全听不懂她话里的威胁,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可以称为高兴的表情。
指着柳氏手里的画纸道,“此乃祸引,十日之内不可。”
“哦?大姑娘你听听,这像是傻子说出来的话吗?好好,既然你说不可,那我偏偏要让工匠赶制,十日之内就看看你说的准是不准,若是不准,到时怕是你家姑娘也保不了你了。”
孙佳玉急的额头满是虚汗,最后咬了咬唇,哗的一声跪在了冰冷的地上。
“母亲明鉴,您是贵人可万万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和这等丫头开玩笑,女儿愿为母亲日夜祈福,只愿您身体康健事事顺心。”
春兰看了赶紧跟着跪在孙佳玉的身后,冰冷的寒气马上就从膝盖底往上钻,她家姑娘可是刚大病初愈,哪里能受得了这般罪过。
只能代替孙佳玉,用力的把脑袋往地板上磕,马上额头就是一片青紫的痕迹。
“夫人切莫和一个傻子动气,您的身子重要。”
孙佳沅眨了眨眼睛,她大姐姐房内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说话这么古怪的丫头,而且偏生的还这么好看,竟然比苏家的四娘子还漂亮,有些嫉妒的嘟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