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心不在焉的拿着勺子搅动着锅里面的野菜粥,不死心,“二嫂,你和我说说,我保证不透露进去!”
老二媳妇夹完了最后一个火炭,放到了盆子里面,用这一个小木板,稍稍的盖着了盆子的上面,但是还留了一个边缘,这样火盆子里面的木炭可以多燃一会,大家也能多烤一会,她拢了拢掉在额前的发丝,坚定,“不能说!”
老三见自家二嫂子,没有丝毫透露信息的样子,蔫蔫的放下勺子,从立柜里面拿出了个大海碗,盛了一大碗,端到里屋,还不忘喊一声,“开饭了!”
老大把手上正搓着的麻绳放到一旁,瓮声瓮气,“老二,你真不打算说?”
这年头,搓一晚上的麻绳,手脚利索的,能拿到县里面换一分钱,所以,家里的人稍微有些空挡,都会利用起来,想着法子的赚钱。
老二腰板停的笔直,“大哥,你去吃饭吧!”,显然是个嘴硬的,不打算说出来。
老三端着以大海碗的野菜粥,就听到自家二哥说的那句话。
他嘟囔,“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二嫂也是的,闷嘴葫芦,半晌都套不出有用的消息。
不过啊!
二哥二嫂这里套不出来,老娘那里总可以吧!
老三一手端着碗,小心翼翼的走着路,碗里的粥盛的满,就怕洒了出来,那可太浪费了。
半边身子贴着门,敲了敲,“妈,出来吃饭了!来尝尝儿子的手艺怎么样?”
在老三以为,自家老娘是不可能开门的时候。
门却咯吱一声,突然打开了。
猛的没了支撑的地方,老三端着一个碗,差点摔到在地,就这,他还把碗给举的高高的,端平,硬是没洒出来一滴汤来。
他呼了口气,“好险!”,就对上自家老娘那了然的目光,他先告状,“妈,你开门也不应一声,若是把您宝贝儿子摔着了可怎么办?”
“行了,少卖乖了!”
赵桂花接过老三手上的碗,直接端到了桌上,“都来吃饭吧,累了一天了!”
老大媳妇,也挑着一个扁担,从外面进来,下午拔的猪草,到了晚上,就去挑水去了。
给生产队地里面的苗苗,浇浇水。
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跑了三四十趟,累的可不轻。
她把扁担往屋檐下一放,拿着条汗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意,“这是怎么了?”
屋内静悄悄的,还是赵桂花吩咐道,“大媳妇,你站到门口喊一声,大壮许是玩脱了,这个点还没回来!”
老大媳妇自然是应承了下来,她刚喊了两声,黑漆漆的院墙外,就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妈!我们回来了!”
说这话,三个孩子浑身带着泥浆子,脸上也成了花猫,但是却笑的开怀,进来就报喜,“妈!我们今天逮着鱼了,有两斤重呢!”
大壮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浆子,邀功似的把手上的草鱼给举起来,“你看,我们几个捉到的!家里有肉吃啦。”
赵桂花目光灼灼的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二儿子, 可以说家里最为稳重的是大儿子, 她把大儿子是当做家里顶梁柱来培养的。
最为跳脱的是小儿子,都说老来得子,小儿子出生没几年, 她家男人就去了, 老三也就没享受到父爱,加之小儿子嘴甜,她做起事情来,自然会多少偏疼一些小儿子。
至于二儿子,赵进喜,他为人沉稳中不失灵活,而且心思是相当细腻,也是个有主意的, 许是她年轻的时候,见老二身上有股机灵劲, 觉得他能解决一切事情,对老二的关注自然少些。
导致如今,老二的性子越发说一不二起来。
就跟上次要去水利基地干活一样, 老二闷声不吭的去报了名, 回来后, 才跟她说了这事情,她当时就气的, 要拉着老二去生产队, 把名额给推掉了。
但是老二却是死犟着, 无论无何都不肯。
最后,赵桂花拧不过老二,只能把家里最后的一件棉衣找了出来,让他穿上去水里基地御寒。
至于吃的,则是一把糙麸皮子,她在锅里面炕了炕,用着纸包了起来,给他揣在兜里面,路上饿了吃。
那一把糙麸皮子哪里够一个成年男人的两顿饭,但是赵桂花实在是没办法了,若是给老二装的多了,家里便不够了。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们每天就指着那一顿饭过日子的,到最后,连那一顿饭都没得吃了。
赵桂花扶着椅子的把手,慢慢的滑了下去,浑身带着说不出来的疲惫,她问,“真要去?”
赵进喜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
“不要命了!”
赵进喜低着头闷声不吭。
旁边的挺着大肚子的媳妇,不停的拽着赵进喜的胳膊,“当家的,咱不能去啊!”,她娘家那边,就有个老赖做的倒爷,最后落的死无全尸。
她不能看着当家的一头扎进去,那可是火坑啊!
赵进喜由着自家婆娘拽着自己的胳膊,把头一偏,狠心不看。
老二媳妇看着她劝说没用,一脸希冀的盯着自己的婆婆,“妈,进喜就听您的话,您劝劝他!我肚子里面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啊!”
赵桂花哼了一声,扶着老二媳妇做到椅子上,她三番四次的劝,把该说的都说了,老二仍然一根筋。
她叹口气,“以他如今的样子,谁能劝得了?”
“让他跪着吧!不罚不知道天高地厚。”
……
天色逐渐变黑,原本冬天的日头就短,到了下午五点多,基本就成了大夏天的□□点钟。
黑不溜秋的。
从生产队放工回来的老二和老三。
一进门,就瞧见跪在堂屋,两人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犯了啥事?
哪怕是大壮和二壮,慢慢记事后,就没被罚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