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失

他沿着寒青所指的方向一路前行,直至断崖尽头都没有看到一点白狮子的影子。别说白狮子,这天池周边山脉极为高险,连只白兔子都没有。山上本就物种稀少,一入夜就静得跟坟地一样,间或有一两声夜间出动的鼠类猫头鹰发出的异响。

鲲鹏站在山崖边,一时没了头绪。恰逢一只傻不愣登的白脖子鹰自半空中落下,缩着脑袋站在斜楞出的一根树桠上。附近禽畜少,这又是个禽类的,鲲鹏对它就多看了一眼。

白脖子鹰歪着脑袋与他对视。

冬日树干光秃,鹰栖息的树上有没有鹰巢是一目了然的事。他望着光秃秃的鹰和同样光秃秃的树,再结合老鹰白天猎食夜晚回巢休息的习性,不自觉联想到有黑历史的貔貅:这货是打家劫舍的一把好手,他夜不归宿,不会是把鹰巢给抢了吧……

鹰算是猛禽,能让它违背天性夜间离巢的强力因素少之又少。不能不让人猜想这是貔貅上山后的第一个受害者。

天池附近的老鹰换了一窝又一窝,百年前他看着脸熟的鹰早就化作尘土,要准确想起百年前鹰巢的具体所在已是枉然。不过好在这种鸟一向都只喜欢在峡谷和林中筑巢,筑巢的热门地点多年来也没有大变过。

他回望乌漆嘛黑的山林,迟疑了一下决定下悬崖去看看。悬崖上清净,而且十几座山也就那么两三个地方有过鹰巢,排查起来方便。

他在悬崖上站着打量了一会儿老鹰就毫无预兆地一跃而下。可怜的老鹰白天被满嘴小米状尖牙的貔貅吓走,晚上找根树枝凑合着过夜也要被人打搅,委屈吧啦地扑翅膀飞走了。

抢了人家巢穴的貔貅比鹰还要委屈。他饿了一天了,整只狮子都有点神志不清。刚开始饿的时候就会头晕,难以集中注意力,表现得像喝了酒的醉汉。好在醉汉尚且可以慢慢沿着树干爬,循着气味靠近食物所在的地方。

醉汉貔貅凭借高超的大猫本能从巢中站起,轻手轻脚从破败的鹰巢中挪了出来。一离巢他就自在多了,爬树干对于他们大猫来说如履平地。他晕晕乎乎地伏在□□在外的树根之上,目光迷糊地落在山崖上。

他确定食物就在这片巨大的,结实的崖壁之后。

他此时还记得头上的角还伤着。最锋利坚固的尖角已经被掰掉了,不能用来碎石头。他试着用牙齿咬了咬石头,惊喜地发现可以咬碎最外边那层石头。醉汉貔貅便哼哧哼哧地开始用嘴巴叼石头。

等到中午的时候,山崖上的食物香气越来越浓郁了,这意味着覆盖在矿石上的石头变薄。貔貅忙活了一上午,早就饿得人事不清,从醉汉的状态转化成嗑药状态。再加上这味道一直勾引他,却迟迟没有食物落到他手上,他不知不觉就狂化了。

他口角并用,誓要把这近在咫尺的东西挖出来吃掉。而且毫无技巧可言,牙齿啃上去的时候连鼻子下巴一起送到石头上磨,野猪拱食一般只顾埋头狂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