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里另一股情绪在阻挠着她,回避,不愿,害怕。
她心知,这是属于真正的楚寻的情绪。
唉,本就不关她事,她何至于多此一举。
十八一直留意着她们这边,她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比旁人要好上许多,凝神静气,将俩人的对话悉数都听了进去,一时难辨真假。
吃着东西,老七莫名生了乡愁,说:“这么好的猪肉,要是能给我娘捎上一碗就好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我儿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尝过一口肉,我走的时候他还病着,也不知好了还是……”话没说完,嗓子就哽住了。
其他人也跟着说起家中情形,原本欢快的气氛,眨眼间又凝满哀愁。
也不知是谁忽然唱起了歌,是家乡的民歌。
惨淡的情绪,浓浓的乡愁。
几乎所有人都陷在这股忽然而至的悲伤情绪中,也没人注意到周遭早就发生了变化。
等十八回神,嚯的起身,一只羽箭自她头顶飞过,铮的一声,深深扎进对面的树干里,一人厉呵道:“蹲下,不许动!”
众人如被雷击,面色惨白。
但老十八本就在靳炎绯身侧,所以她很容易的抱住靳炎绯,将她掐在怀中,目光直接对上那骑着通体漆黑的高头大马缓缓自林中出现的锦衣男子。
楚寻默默围住头脸,随时准备离开。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到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很快的又收了回去。
“放了我的兄弟们,不干他们的事!”十八垂死挣扎道。
靳燕霆一手握弓,一手执箭,声音冷硬如寒光凌凌的兵刃,“死到临头还敢和本王谈条件?”
他一挥手,一名身上挂着镣铐的男子被推上前来,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在他脖颈处搭了两柄匕首。
十八面色大变,尖声喊,“哥哥!”
这一路走来,原本对楚寻还有几分好感的老十八,气得后槽牙咯吱咯吱响。
楚寻手里拿了根柳条,百无聊奈的左右挥舞着,神情惬意。此刻她坐在一张竹椅上,被结实强壮的老七背着。那竹椅还是老十八想法自从乡民那换来的。楚寻翘着二郎腿,抬着下巴,一副地主老财游山巡街的架势,那长长的柳条枝儿时不时还会抽到老七的头上、胳膊上,“走慢点儿,稳当点。”老七居然还没脾气的满脸堆笑,
老二看得眼睛都冒火了,若不是老十八拦着,他一定会扯了老七的衣领子揍醒他,别人家的媳妇儿,你心疼个毛啊!
不过,老十八也说的对,那个女人龟毛的很,除了在棺材那会儿安静的吓人,后来委实有些一言难尽。
走两步路,身子骨吃不消。再走两步,脚崴了。强行背着走?不行,压着肚子,流产了咋办?
也幸好老七被她迷的五迷三道的,不然谁乐意伺候她!
不过除了这个唧唧歪歪的女人,另一个女人也叫他们无比烦躁,从醒过来就哭哭啼啼到现在没停过。他们原想吓住她,结果越吓哭得越厉害,跟洪水决堤似的,又不能老是劈晕,怕真劈出个毛病,那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了。
老十八自负小诸葛,现下真是哔了狗的心都有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们这哪是捉了人质啊,分明是请回来两尊祖宗!
此为防盗章 十八翻了个身, 拔腿就跑, 冲出庙门,靳炎绯眼尖的发现她脖后颈都是红的。
楚寻捏了捏额角, 灵魂得到了滋养, 让她整个人舒适无比,轻飘飘的, 她不自觉的舔了舔唇,露出舒心的笑。
靳炎绯看得目瞪口呆, 颤着声问, “嫂, 嫂子,你竟有磨镜之好!”
楚寻不解何意, 眨了眨眼, 决心不耻下问, “什么意思?”
靳炎绯表情古怪,一脸的捉奸在床的架势,指着她肚子, “你怀着我哥的孩子居然去勾搭其他女人, 你,你不守妇道。”
彼时楚寻尚不知靳炎绯早就被话本子毒害, 满脑子乌七八糟,异想天开。她懒得去追究她话里的意思, 只是揭开面纱, 静静的看了她一会, “靳炎绯,你真不认得我了?”
靳炎绯睁着一双无害的大眼,仔仔细细的看她,笑容腼腆,“你真好看,跟郁黛一样好看。”
楚寻笑了笑,她知道郁黛是谁,郁候的亲妹妹。她记得小时候郁黛就是个玉雪可爱的人儿,不成想长成大姑娘了,真成了倾城美人儿。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是谁家姑娘?怎么成了我嫂子?何时与我哥在一起的?之前我都没听说过你。唔,”她转了下眼珠子,兴奋道:“难道你们是在北地认识的?唔,可是我哥回来也没见你和他一起。难道是他始乱终弃?还是你听说我哥这次回京要娶新嫂嫂,一怒之下弃他而去,后来发现怀有身孕,又进京来寻他?求到我母亲这儿,让她替您做主?”
就这么一会,靳炎绯已经脑补出一部狗血大剧。
嘴上编着故事,两眼发光,面上更是难掩兴奋。
此刻得她大抵是觉得性命无忧,那些人又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坏人,甚至还有些可爱,她整个人放松下来,也活泼了许多,开始关注这些先前被她忽略的问题了。
楚寻一手杵着额头,等她说完才慢声道:“靳炎绯,你听好了,我不是你嫂子,我和你们靳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我昨天只是不走运,偶然遇到你母亲,无辜被牵扯进来,又被你母亲利用了而已。”
她冷冷的说完这些,一转头,刚好看到十八站在庙门口。
二人目光对上,楚寻勾唇一笑,施施然起身,飘逸的衣袖扫过靳炎绯的脸。
晨光透过树梢,微风拂面,楚寻席地而坐,靠在一块岩石上闭目养神。
她也不怕厚实的枯草下有蛇虫,反正那些小东西似乎更怕她,果然没一会,她身边草丛里便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一排排的甲壳虫,快速的爬离。
也不知过了多久,浓郁的香味徐徐飘了过来。
楚寻倏忽睁了眼,转过头,就见十八手双手抱胸若有所思的站在她身后。
二人目光再次对上,十八莫名其妙红了下脸,表情一顿。
“肉烤好了?”楚寻挑眉问。
“啊?嗯,”十八不自在道,故作冷淡。
楚寻起身,朝人群走去。
老七是烤肉的好手,他还特意从山间的树枝上摘了野果挤了果汁洒在上头调味。
楚寻过来,他扬着满脸的大胡子,“美人儿,你且等着,马上就好。”
汉子们有的已经忍不住切了一块肉扔进嘴里,吃得满嘴流油,又烫的乱蹦乱跳。
“怎样?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