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寻推开趴在她身上的人也站起了身。
俩人同时一愣。
“你是谁?”二人几乎同时出声。
楚寻也知他们是认错人了,不慌不忙道:“反正不是你们要杀的人。”她退后两步,正要离开,摄魂使摇响了手中的铜铃,夜深人静的夜晚,颇有种叫人毛骨悚然之感。
但楚寻不知为何对这铃声有几分熟悉,也并不害怕,反加快了离开的脚步,一个纵身飞跃而去。
摄魂使心头暗惊,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已经先他一步反应,截住了楚寻的去路。
楚寻此刻是无比的庆幸,她的能力总能在关键时刻起作用,仿若是冥冥之中自有神明在庇护她一般。
摄魂使显然对她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也没管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了,飞身过来,对楚寻围追堵截。
楚寻走又走不掉,要她束手就擒,她自然不肯,几番围追,不由火大,“都说清楚了,我和那人没关系!你们干嘛非追着我不放!”
黑衣人道:“不是一伙的,那你穿一身黑干嘛?”
楚寻自郁候陵墓出来后就偏爱黑色,入寝前沐浴过,后来换了一身衣裳,也是特意让小殷去外头买的黑色。
里衣是黑色的,还挺难寻的,楚寻对店小二出手大方,店小二乐颠颠的领着小殷去了相熟的几位婶子姆妈家挨家挨户问了,后来在一位嫂子家买的,那位嫂子会用黑布料裁衣裳,是因为家里有个傻丫头,一转眼不见,衣服就脏兮兮。嫂子索性都给做成黑色。
小殷当然不敢将这话对楚寻学了,只暗暗下定了决心,等有空了就给寻姐做几身好衣裳换洗。
却说眼前,楚寻闻言一乐,“你们也是一身黑,难道是窝里反了?”
这话似乎是触动了领头黑衣人的某根神经,他身上杀气毕现,忽然下令,“别跟她浪费口舌,杀!”本来他还想留她一命,带回去让摄魂使研究研究,但围追几次,心道小小年纪却是个高手,真要生擒怕是不易,还耗费时间,误了正事。不若一同斩杀了一了百了。
他这一声令下,原本还躲在暗处的十几名黑衣人蹭蹭蹭现身,纷纷拔出鞘中宝剑,一时间剑意凌人,气势暴涨。
楚寻现下也有些体力不支了,她这身体本就不是练武出身,若要说身体这股力量也来得莫名其妙。虽能助她飞遁、躲避、格挡,但遇到真正的强者明显不够看,而且她还要担心着,体内的力量随时被抽走,一心几用。略微一晃神,胳膊就被那摄魂使打了一杖,不用看她都知道,没骨折都是轻得了。
楚寻吃力的在那十几人手里走了七八招,领头黑衣人等得不耐烦,啐了口,“萧烈的身边怎么尽是些难缠的家伙!”两指一并,看样子是要发大招。
果然,十几枚暗器自他手中同时射出,楚寻仓皇后撤,心内暗惊的同时,暗道:“你会发大招就以为我不会了,”正犹豫着是否停住,让其中一枚暗器划上自己,引得尸蝠前来。后撤的腰身忽然被一股大力攥住,紧接着天旋地转,当当当几声脆响。
她脚尖着地的同时,本能的扶住箍住自己的人,尚未站定,那人已松开自己,冷笑一声,并不言语,提剑就刺了过去。
对面叫了声“不好”。
剑招已直逼眼前。
乌漆嘛黑的天,月亮都躲进了云层里,伸手不见五指。
楚寻也瞧不清战况,只听那尖锐的剑鸣,以及噗嗤兵刃入体,约莫判断出,那人很强。
楚寻放了心,脱力般的往地上一坐,几乎与此同生,身上的那股力量就卸去了,取之而来的是尖锐的头疼。
她暗骂了声,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暗道倒霉,要是为了自己的事用了这力量,引来头疼也就罢了。这次偏她多管闲事,往外头看了一眼,就引来这无妄之灾。
越是头疼她越是怀念不头疼的日子,然后心内就生出了一种饥渴感,她想吞噬那红光,那红艳艳的,入口就使人产生一种满足的饱腹感,又能让自己的灵魂感到无比舒适的红光,更重要的是那红光能阻隔头疼。
楚寻没想多少,眼前一黑,就疼晕了过去。
她真是无比庆幸,疼得时候还有晕这一项选择,能逃避。可现在情况特殊啊,她晕了后,要是被杀了这怎么办?
萧烈很快解决了那十几个黑衣人,摄魂使眼看不敌,不敢恋战,连狠话都没敢撂下,就夹着尾巴跑了。
最后一个黑衣人在他的剑尖下噗通一声跪爬在地,“别杀我,二皇子,饶命!奴才可以供出主谋!”
萧烈收剑入鞘的同时,人头落地。
“怎么不听他说。”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自黑夜中腾空而来。
此为防盗章 萧王的多情, 让他有着庞大的后宫, 也因为他的无情,他的冷宫空前的“繁荣热闹”。
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有些尚能平静度日,言谈举止与常人无异,可眸中也失了神采, 不过是虚度光阴, 枯耗年华。更多的则是满腔愤恨, 面目扭曲, 或沉浸在过往的柔情蜜意中难以自拔, 或疯或傻。
她们曾经都是容色妍丽的娇娥, 甚至有些正是最美的年纪,只因一个男人的无情, 她们便被狠心抛弃。不甘, 绝望中,变得面目可憎,须发皆白, 沧桑似老妪,行止似恶鬼。
被关在冷宫尚且如此, 那陵墓中呢?
怕是早就死在了陵墓里吧。
他无法想象一个大活人陪着死人过了十年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其实, 他早就记不得那个小丫头的长相了, 唯一叫他印象深刻的是无论何时何地只要靳燕霆在, 她的眼里就只有他一个。那眼神, 与其说是喜欢吧,其实更像是将靳燕霆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人的求生欲有多强,那眼神就有多热烈。
萧烈心内的不忍叹息只持续了那么一会,旋即恢复平静,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该承担后果,即便是个孩子。
鬼手却在这时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殿下,若是那女人还活着,只是人不人鬼不鬼了,你打算怎么办?”
柏忠猛抬头瞪了他一眼,他匆匆赶来说了这些,就是怕殿下一时不落忍,给自己添麻烦。
太子萧克这些年一直紧盯着萧烈不放,时时刻刻想从他身上捉到错处,捏到弱点。
接了个疯傻的女人回去,能瞒多久?又会被造谣误传成什么样子?
萧王虽然对女人薄情,但对仅有的俩个儿子却是疼爱有加的。
大抵他子嗣艰难的缘故,因此异常热衷于为儿子们物色女人开枝散叶。
萧克倒是随了萧王的性子,酷爱拈花惹茶痴迷女色,沾染过的女人,没有上千也有七八百。府中更是莺莺燕燕,常年丝竹笙箫。
而萧烈恰恰相反,大抵是见多了父亲和兄长的荒淫无度,因此对女色这种事上尤为排斥。又或者他打小是“心中有挚爱而此生未娶”的柏岩带大的,三观成型后才被萧王寻了回去,因此才没有被萧王养歪。
萧王虽荒淫,但人很精明,俩个儿子,当初因为只有萧克一子,没得选,早早立了他当太子。后来寻回萧烈,见次子文治武功样样皆是出类拔萃,比之长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萧王心中也有了其他念头。
他本就不是循规蹈矩的王,从未想过立长立嫡。皆因他本身就是不受宠的妃子生下的庶子。由此,他将将登上帝位之时,就想过将来这帝位也是能而居之,他会给他的儿子们平等的机会。
如此,萧烈在处处强过萧克一头后,萧王明里暗里就表示过,他一天没死,这大萧的王位都时刻存在变数,唯有他相中的儿子才有资格登上这帝位。
这也是在告诫朝臣们,不要胡乱站队,免得弄到身死名败的下场。而现在唯一值得他们追随的只有萧王!
经过十年的观察,萧王心中属意的王位人选非萧烈莫属。
他样样都符合萧王对王位继承人选的期望,却唯独一样让他很不满意。
萧烈现年二十有五,尚未娶妻。
娶不娶妻萧王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萧烈至今无子。
萧克十三岁房里就放了人,虽然勤勤恳恳十七年,至今也就一个儿子,三个女儿。且那唯一的儿子还体质孱弱。
萧王当年倒行逆施,杀父杀兄夺位,他嘴上不说,心里实则深恐遭了报应。
他和长子子嗣都如此艰难,他怕小儿子也随了他们,更怕他比他们还艰难。
但生孩子这种事吧,他可以往儿子们府上塞人,却不能监督着儿子行房啊。
女人塞得越来越多,萧烈府上却半分儿动静都没,萧王也就下定不了决心确定王位接班人。
至于萧克,过了二十年舒心日子,养得张扬跋扈,不知天高地厚,自打唯一的兄弟回来后,他有了危机感,总算是活出了点人样,尤其是这几年,无论是军功还是政绩都抢着表现。搞得萧王时常感慨自己就是儿子少了,要不然多出几头猛兽,个个也都会被逼成猛兽。他当年一路浴血登上高位可都是踩着兄弟们的骨头的。
而留下的,毕将是最强者!
年过半百的他,虽然仍旧信奉这条真理,但为人父却不想看到儿子们互相残杀。
他能容忍他们明里暗里的较量,却无法容忍他们对彼此存了杀心。
不论,他将来将王位传给了谁,他都会逼着其中一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祖宗神明前起誓,这辈子都会善待自己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