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腿软。”金乌扶着一张凳子跌坐下来,一脸的心有余悸。身上灰扑扑的沾了许多细碎的干草,显得有些狼狈。
徐乘风面色凝重,“怎么回事?”
金乌抖着手倒茶缸的水,徐乘风接过帮忙倒了,金乌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脸色很不好看。
徐乘风握着扇子,眉头拧成了疙瘩,暗自思量,果然不出他所料,楚寻这次回来绝没那么简单。
先是从土匪手里救下徐昭的命,继而又不知用何样手段收服了破云。刚到京城又牵扯进平昌之乱,顺便让辅亲王府欠下她的人情。这次,她一进宫,几位公主贵女无缘无故就落了水。那池塘修了十几年了,从未听说过谁失足掉下去过。
太巧了!太巧了!这些都太巧了!由不得他不多想。如果这些都是一人有意为之的话,那么他是否可以再深入的想,原本已经被定性为是破云发脾气踢断了王荣的腿其实另有蹊跷?
徐乘风将这些事串起来,再联想到楚寻那张艳极丽极的脸,不由的头皮阵阵发麻。
虽然对于楚寻过往的遭遇,徐乘风深表同情,但每个人自出生就注定了各自立场不同。如果这次她回来,是带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话,那么为了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他就不能坐视不管。
亲疏远近,立场责任,有时候是没那么多道理可讲的。
为了维护一些人的利益总会牺牲某个甚至某些人的利益,道理虽然残忍,却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徐乘风越想心情越沉重,只是还有一点他想不通,她要回来报复谁尽管施展手段就是了,干嘛非要逼着徐昭成亲?
那个叫小殷的女孩到底是何身份,她的用意恐怕不仅仅是要攀扯上他们徐家那么简单吧?徐乘风觉得实在有必要好好查一查了。
……
“哎呦,娘哎,吓死我了!”金乌好容易缓过劲。
徐乘风眸中的神色一时没收住与金乌对上,金乌捂着心口,又是一副被吓到的神色,大叫,“大公子,我胆儿小,你别吓我!”
“说吧,楚寻到底怎么回事?”
“哎呦,大公子,下回再有这种差事,别再叫我了!郁府闹鬼,吓死我了,那鬼没有脸没有脚,一身白衣,飘在空中……呜呜呜……”
徐乘风:“……”
金乌:“呜呜……”我还被当淫贼了,嘤嘤嘤……半生清白啊!
“你起开!”
“不!”
“你起开!”
“太没同情心了,说好的情同手足呢,原来都是假的,假的……”
“混蛋!你扯到我裤子了!”
屋内进了人, 楚寻几乎在当时就知道了, 很奇怪,她对危险的感知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翻了个身, 暗暗将手塞到了枕头底下, 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
黑衣人从窗户跃进来,落地无声, 矫健而灵活, 却在经过梳妆台前的凳子时,脚步一顿, 踢了一脚,凳子应声而倒, 发出“咚”的一声大响。
楚寻:“……”
随即只见黑衣人做出一副张皇失措的模样,突然发难, 朝床上袭来。
明月高悬的夜,透过窗棂, 幽幽光影照到他手上,闪出一道银光。
本能快过意识,楚寻骤然握紧枕下的发簪。衣袂带风, 鼻尖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兰草!
她就要暴起的动作猛然收住,那黑衣人略迟疑了下,那柄匕首还是落在了她的喉咙处。
唔?
没杀气。
这就有意思了。
黑衣人似乎没料到自己都弄出这么大动静了, 床上的人还睡得跟头猪似的, 甚至还翻了个身, 匕首就擦着她的脖子划了过去。
楚寻:呵, 连刀刃都没开。
黑衣人愣了下,决心开始自己的表演,故作凶神恶煞的低喝道:“醒醒!抢劫!”
楚寻吧嗒了几下嘴,一脚蹬开被子。
黑衣人吓的手一松,差点匕首都掉了,慌神间背过身去,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恰在此,房门嘭的一响,小殷旋风般的冲了进来,一眼看到屋内的黑影,尖声大叫,“淫贼啊!救命啊!劫色啊!”
黑衣人瞬间冻住,“我不是淫贼!我,我劫财不劫色!”
小殷却管不了那么多,猛的冲到床前,展臂护在楚寻,“大胆淫贼!有什么冲我来!别伤我寻姐!”
“都说了我不是淫贼!”黑衣人显然被误解了职业属性很有些郁闷,心念电转间,出其不意,左手曲指成爪,直取小殷咽喉,掌风凌厉。
小殷就在楚寻身前,二人挨得极近,如果后者会武功的话,不可能不出手,黑衣人算计的好,果不其然,楚寻抬手,黑衣人眼神一凛,正要变换招数,与她对招。谁知她不是将小殷抓开,反而在她后背推了一掌。小殷往前一扑,黑衣人大惊失色,慌忙收手,下一瞬小殷已整个的扑到了他怀里。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人懵了,楚寻却在这时大喝一声,“小殷,抱住淫贼!别让他跑了!”言毕赤着脚就冲到了门口,大声喊,“来人啊!抓采花贼啊!抓淫贼啊!”
黑衣人浑身一个哆嗦,一把推开小殷,往窗外跳去。
楚寻返身在床下一摸,抓起一物朝他砸去,“暗器!”
黑衣人回旋身接住,拿到眼前一看,原是一只女子的绣鞋。
“臭不要脸!”小殷趴在窗口,痛骂出声。
“对,不要脸!”楚寻附和。